戰的情況下,滿洲兵至今尚保持著不敗的金身;那兩個旗的蒙古兵是在皇太極早年間就正式編入八旗,無論組織度還是戰鬥力都不低估,和分散在草原上的蒙古本部人馬有本質的區別。
即便是看起來最為弱小的一環——漢軍旗,也是十幾年前就在皇太極手下縱橫的老底子,比關內新建的漢軍要強的太多。
「唯有五旗人馬還算是個像樣的對手,儘管滿洲人多,也沒有多到天上去,微不足道的三比一而已,」說起這個,李四總是能把戰略上蔑視敵人的真理髮揮的淋漓盡致:「就是他們再厲害,還能強得過當年皇太極的披甲重騎?」
當年的輝煌戰跡,總是能夠讓赴死軍計程車卒們士氣陡漲。
士氣是一回事,真正的兵力對比又是一回事。赴死軍的戰鬥部只有萬把人,算上後續的丁壯民夫,也不過兩萬三四。這樣的情況下,急吼吼的全軍壓上和優勢敵人硬拼那不是英武,而是缺心眼兒。
何況李四從來就沒有打算和多鐸硬拼兵力,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展開人海大戰是最不智之舉。
所以並沒有不奧名的催促隊伍死趕慢趕的加速行軍,而是可以的保持將士體力,同時注意和身後後勤部分的距離。
大明朝的龍興之地,洪武太祖的老家——鳳陽一帶,早已是十室九空。自從手握重兵的黃得功借著「平左」的由頭下了江南,早已名存實亡的中都留守司算是徹底煙消雲散。至於什麼飛熊衛、英武衛這些在大明朝早年間赫赫有名的軍屯重地,也是人去樓空,僅餘一片狼藉。
自從兵災禍起,能跑的都跑了,僅有幾個大點的城鎮勉強算是人煙稠密,臨近滁州一帶,幾乎是「百里無雞鳴」的末日景象,難得碰到大股避亂的災民。
一來是人都跑了,來不及逃走的早被清兵殺的乾乾淨淨,經歷兵亂之後的村莊大多已是一片焦土。
如今日駐紮的這個小小村落,三幾百戶的規模,就被路過的清兵屠了個乾乾淨淨。
光是赴死軍士卒從廢墟中收斂起來的焦屍就有一千掛零,斷壁殘桓隨處可見大片已化為黑褐色的血跡,殘肢碎肉四散,稍不留神就能踩到半截屍體。
對於清兵的殘酷殺戮,已經不必再有任何煽動,赴死軍上上下下默默的替同胞收屍的時候,恨的後槽牙都癢癢:「真他娘連畜生都不如,連老百姓都殺。」
「罵有一個屁用?能罵下韃子一根毛來?真要想解氣,還得靠咱們手裡的叉子。」
「血債呀,不連本帶利的討回來,能把爺們兒活活憋屈死。」
每當這個時候,人們總是有意無意的聯想起自己的家人,然後就不由自主的捏緊手中鐵叉……
「這兒……這有人。」在士卒的驚呼聲中,在一個被燒掉半截的穀倉裡,發現一大群蜷縮在柴草中的孩子。
這些孩子比赴死軍的孩兒兵更小,最大的也不過十一二歲。
孩子們蜷縮著,麻木的看著這些前來解救他們計程車兵。在這些孩子身旁,是許許多多不過三幾歲的幼兒,開襠褲都沒有換下來呢。
這些幼小的孩子絕大部分已經成為僵硬的屍體。
當李四看到這一切的時候,眼淚幾乎要當場掉落。
一具具長不過三尺的幼兒就那麼冰冷僵硬的蜷縮著,如一片寫滿屈辱的碑林。
觀者心頭何其悲憤!
「忠誠伯,下命令吧,咱們爺們要和韃子決戰。」
「老子就是把這一百多斤扔在戰場上,也不能讓韃子禍害咱的娃娃……」
「李兄弟,開戰吧。」有的人已經哭出聲來:「韃子都殺到家門口了哇……」
李四沉默不語,毫不掩飾眼眶中的水光,真不敢想像這些孩子伴著同伴的屍體,是怎麼熬過這十幾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