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船最盛。
所謂的燈船就是秦淮河上的花船,那些燈船會的頭目們一個個俱是濃妝艷抹半老徐娘的婦人,說的好聽一點是風花雪月的風塵女子領袖,說的難聽一點則是拉皮條抽茶水的婊子頭兒。
唐王一直不能走出鳳陽,真不知道他是怎麼結識這些人的。
可能是市井小民有感於先皇恩德,更大的可能則是唐王手面夠面子足,不管怎麼說,南京的下層市井勢力都知道了太子這個正統。無論是扛埠幫的苦哈哈們,還是燈船會的風塵女子,都透過各種渠道散步「大明正統」這個他們很陌生的詞彙。
鹽幫漕幫的大佬們則運用他們的影響,在以朱雀橋等商業核心的地帶傳播「先皇骨血」的論調。
很難想像一身銅臭追財逐利的商賈會這麼熱衷於「正統」之爭。
對於這些遍佈市井民眾而又無孔不入的底層勢力,學官們真看不出有什麼用,唯一讓他們看到一點希望的還是來自江南貢院和各大書社的儒林士子。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沉寂之後,江南儒林彷彿同時知道了太子的訊息,這些讀書種子奔走往來彈冠相慶,紛紛來拜會太子。一個個熱血沸騰聲淚俱下,當著太子的面兒指摘朝局風評人物,把本就不堪的弘光朝說的更加不堪,彷彿想用吐沫星子把福王人馬淹死。看這些讀書人滔滔不絕的架勢,大有三寸不爛之舌勝過百萬雄師的慷慨,彷彿只要他們一嘴皮子一動,大明就能恢復正統一般。
讀書種子,千年教誨,果然是有忠義血誠之心,這些文人對太子的熱切態度讓大部分學官心頭升騰起莫大希望:我大明養士垂三百載,在江南這文人墨客聚齊的詩詞風流之地,忠義的讀書學生還是大有人在的。
唯有楊廷麟沒有把這些來拜會太子的讀書人當成可以燎原的火種,而是很謹慎的提出自己的疑問:「我等來此時日已是不少,為何初時不見這些文人的響應?忽然一夜之間這些人就聽說了訊息?這些人雖是擁戴太子,卻沒有拿出什麼有力的表現,多尚空談大有東林之風。我懷疑有東林勢力暗中操控……」
東林黨人,是一個很複雜的團體,要是強把他們說的一無是處未免有些牽強。真要是說東林人對國家有什麼大的貢獻,那更是胡扯。
東林人最擅長的就是空談,唱高調是他們的拿手好戲。當年或許可以作為平衡閹黨的一股力量,可九千歲魏忠賢完蛋之後,東林黨人更是把黨爭的鬧劇唱遍了大明朝。
幾乎整個崇禎朝的黨爭並沒有什麼實際的意義,完全就是位了黨爭而黨爭,可以簡單的理解成逮誰咬誰,不咬死絕不鬆口那種。
要說玩黨爭的把戲,東林人可是玩的登峰造極爐火純青,直到把大明朝玩玩的烽煙四起。依舊是不管外面滔天的洪水,繼續爭來爭去。一直到崇禎末年,東林人內部個派系之間都爭的你死我活,誰還有心思去管大明的江山子民?
一直到了崇禎殉國之後,東林人立刻急赤白臉的準備擁立新皇,結果卻是陰差陽錯的被武人得了先手,這才有弘光朝的今天。
馬士英原本也算是半個東林人,這時候也激烈反對東林,把中樞的東林黨勢力打壓的抬不起頭,六部之中只有禮部還把持在東林手中。
雖然東林在兩浙和福建地區擁有龐大的勢力,可在南京這個中樞卻敗給了馬士英和各軍鎮。
南京系東林勢力唯一可以倚仗的就是左良玉。
在弘光登基的過程中,各軍鎮勢力取得優勢,把擁兵最多也最有實力的左良玉擠了出去。左良玉自然是心有不忿,這才有了左打將軍和東林之間的聯合。
東林人需要左良玉那八十萬大軍的聲勢,左良玉同樣需要有人為自己張目,兩股勢力一拍即合……
可左良玉終究是在湖北而不是江南,遠水解不了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