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經歷過什麼。
如果豁不出去,如果還要臉,她現在坐不到這裡,白骨怕是早在哪個不知名的山谷腐爛了。
朱碧無聲地笑了笑,和朱紫很像的大眼睛望著宮殿深處的虛空,聲音清冷:“這個是費什麼傳?”
徐連波謙卑地低下頭,聲音恭謹:“稟報太后娘娘,是費禕(yi)傳。”
朱碧接著道:“看了《鄧芝傳》和《費禕傳》,你知道我最喜歡的人是誰麼?”
徐連波的頭依舊低著,聲音更加恭謹:“奴才不知。”
朱碧笑了笑:“是孫權。你看,他見鄧芝時誇鄧芝,見費禕時誇費禕,這多好啊!”
朱碧把書放下,站起身來,走到徐連波面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徐連波雖然個子不低,可是躬著腰低著頭,居然被朱碧輕易地夠到了下巴。
他的下巴被朱碧輕輕挑起。
朱碧看著他,美麗的眼睛裡滿是戲謔,和往日那個端莊刻板的朱太后相比,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連國君孫權都知道說好聽話,說點好聽話又不費銀子,你何不對我說幾句讓我高興高興呢?”
徐連波武功極高,他瞬間移形換位,微不可見地後退半步,已經脫離了朱碧的手。
他的聲音依舊恭謹:“奴才不忘王爺王妃的囑咐。”
聽到他提到姐夫姐姐,朱碧醞釀了半日的衝動一下子煙消雲散,她緩緩走回了書案前,又變回了那個端莊刻板的朱太后。
“錢柳德,你來給我念《費禕傳》吧!”
她把那本《三國志》扔了過來,叫的名字不再是“徐連波”,而是“錢柳德”。
徐連波清冷的聲音瞬間變成錢柳德沙啞的嗓音,開始讀了起來:“費禕字文偉……”
正殿隔壁的偏殿深處帷帳低垂,刻意營造出一種昏暗靜謐的氛圍,年幼的皇帝蓋著錦被睡得很香。首席女官玉香坐在帳子外的一塊墊子上,一邊做著針線,一邊看著睡覺的小皇帝。
她似乎聽到了隔壁的對話,似乎又沒有聽到。
此時位於南疆最北端的蘇陽城外運河碼頭邊,一行車馬緩緩駛了過來,向蘇陽城外的桃花渡駛來。
馬車是很普通的四匹馬拉的四人香蒲車,很快在桃花渡停了下來。桃花渡口雖然叫桃花渡,其實就是蘇陽城外的驛站,因地名叫桃花渡而得名。
趕車的車伕戴著一頂氈帽,氈帽下卻是一張好看的臉——小白臉,桃花眼,嫣紅的嘴唇嘴角翹起,一對米粒大的梨渦時隱時現,彷彿時時都帶著可愛的笑意。
他很輕巧地從車前跳了下來,走到車門邊,行了個禮,道:“公子,太晚了城門早閉上了,咱們在桃花渡歇一晚吧!”
車門被人從裡面開啟了,一個身穿藍色儒袍的書生從裡面跳了出來,俊俏的臉沒有什麼表情,他看了看前方那燈火通明聲音喧騰的驛站,點了點頭。
他打先向前走去,後面的車伕忙跳上馬車,趕著馬車緩緩地跟在他身後。
桃花渡驛站門口掛著兩個紅燈籠,燈籠下站著一個面目普通年約二十一二的青衣男子,他靜靜地肅立著,似乎在等什麼人。
看到大步走來的藍袍書生,他面露喜色,迎了上去,道:“公子,小人包了一個上院!”
藍袍書生點了點頭,待馬車停穩,這才上前拉開車門,旋即張開雙臂。
紅燈籠朦朧的光暈中,一個身穿藍色繡花襖白色千褶裙的美貌年少婦人大眼含笑,直接從車上跳了下來。
這藍袍書生很是俊俏,看著細條條的身子,沒想到力氣甚大,單用雙臂就穩穩地接住了看起來並不是很苗條的美貌小婦人,身子一轉,把她輕輕放在了地上,緊接著就伸手挽住了美貌小婦人的手,大步向驛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