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時間,有很多時間,於是諸多的想望便一而再、再而三地錯過。等到有一天,別人告訴你,你只有一天壽命時,你才驀然發現,自己有太多的未完事,有太多的遺憾。”她凝視他,“我不願你我之間有任何的遺憾。來日方長?來日何多啊!來日又有來日的事。而現在,今天,我只想與你坐在這馬車上,到長安賞燈。這樣的日子,誰知以後會不會有呢?”她一笑,看著心愛之人的迷惑神色,“拓,請不要不高興。來長安、到洛陽,是我夢寐以求的事,請別讓我不盡興。你知道的,我這麼在乎你,你若不開心,我是不可能玩得快樂的。”
“盈兒。”他輕嘆,“我該拿你怎麼辦?”
“涼拌炒雞蛋!”她笑意盈然,“放心吧!我會注意自己,會保護好咱們的寶貝。行嗎?來,笑一個嘛!”
“你……”他想正色以對,無奈仍被她一臉的粲然逗得唇線一鬆,“你呀!說話算話?”
“遵命!”她這才放心大膽地掀簾眺望,“哇!玄武門耶!好高、好威武!比電視上氣派多了!那、那邊是什麼?啊!……玄武門旁邊……大明宮!天啊!大、大明宮!對不對?我沒記錯吧?!”
她轉回頭問丈夫,見他面帶惑然。她定定地凝視著他,才看他含笑著點頭。
陸文拓一手撐在坐墊上,一手環住妻子。他看著她一路上興奮地大呼小叫,高興之餘也浮出一絲隱憂。這種情況……不對!她並不像是熟悉京師的樣子。但若說她是第一次來,簡直是不可能的事!官家就在長安,哪有從未出門的道理?!他不願深想,但妻子以往及現在的一些話,想法以及做法,都讓他有了不確定。
她像一團謎!令他把握不住。令他患得患失,可他又沒有勇氣去深究。心下一緊,他不由得將她摟入懷中。
“拓?”忽然被打斷了觀賞的興致,令她不解地看問他。
他只是安撫地一笑。安撫她,也安撫自己。
他們在青日山莊在長安的別館中放下行李,又稍作休息了一陣,即帶著連護衛乘著天色尚早出外逛逛。
“由此以東為市,向西北走為大慈恩寺。盈兒,你想先去哪兒?”陸文拓問著正目不轉睛盯著延興門的官若盈。
“原來我們是從延興門進來的……啊?我要去東市!以後有時間再去拜菩薩!拓,你帶夠了銀兩沒?我要買很多東西喔!”她瞄了瞄他的錢袋。
“走吧。”他笑著拍了拍她的頭。
時值正月,雪意正濃。但民宅道路中央的雪早已鏟盡。他們由延興門到東市,人潮漸漸增多,店鋪酒樓林立。陸文拓為避免妻子被人潮擠到,於是伸出一手護著她。
元宵節是一個極為隆重的日子,俗稱下元節。這一天從宮中到民間,都要以張燈為樂,故又稱燈節。此時已近傍晚,燈仍未張,不見亮麗。但城中無論長街陋巷,寺觀樓閣,都巧如裝飾,煥然一新,酒樓店鋪人流擁擠,倍增熱鬧。
“盈兒,現在先回去。晚上解禁,無論皇親國戚、平民百姓,都可以無所顧忌地徹夜遊玩,那才熱鬧呢?”陸文拓道。
“反正都來到這兒了,不如找間酒樓吃上一頓,晚上再繼續玩吧!”她眼眸兒一轉,“瞧!就那家‘順仁客棧’,走啦!”
他只有無奈地被她拖著走。
正要進客棧時,她忽然看到客棧左側的陋巷中,一個衣著襤褸的乞丐正瑟縮著瘦弱的身子。雙唇被凍得烏黑,一雙乾枯的手摟著個空蕩蕩的破瓷碗,許多人側身而過,卻沒有任何的一個多看他一眼。
今日,不是過節麼?乞兒,不是也該過節麼?她心下一動,頓住了身子。
“盈兒?”陸文拓隨她的目光望去,之後會意地掏出五兩銀子放在乞兒的碗中。
幾乎快被凍僵的小乞丐看著這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