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金色斑點。
全身紫袍的宋若華端坐其上,披灑著金光,像一尊佛像的金身。裴玄靜打橫踞坐一側。
宋若昭從屋內捧出一件東西來,上面覆蓋著紅絹,置於青氈之上。宋若華抬手輕掀,紅絹下赫然露出一具四方木盒。
裴玄靜不由喃喃:“還用這個?”
“不用這個,又用什麼?”
裴玄靜轉首望向宋若華:“大娘子,扶乩之前我要檢查。”
“請。”
裴玄靜將木盒移到自己面前,果然是將作監正式的手藝,比原先那個學徒粗製濫造的產品強了不知多少倍。雖然一樣未曾上漆,原色松木散發出天然的清香,所有邊緣和轉角都打磨得整潔光滑。她將抽屜樣的底部拉出來,平滑無瑕,沒有半點起伏。
宋若昭在一旁輕聲喚道:“鍊師。”將一塊織錦遞到裴玄靜手中。
又是一幅《璇璣圖》。
陽光下再看到這五彩斑斕的絲絹,裴玄靜有些頭暈目眩。
宋若華道:“請鍊師親手將此《璇璣圖》墊入木盒。”
裴玄靜展開《璇璣圖》,驚道:“這中間怎麼……”
好端端的一幅織錦的正中央,竟然漏出一個破洞來。
宋若華平靜作答:“原先就是正中央的‘心’字這裡設了毒殺人的機關,我乾脆就把‘心’字剪掉了。還請鍊師細查。”
確實,裴玄靜現在看明白了,整幅《璇璣圖》的中間被挖出一個空洞。原來在這個位置的,正是一個“心”字,也是宋若茵設計的毒殺關鍵所在。而宋若華將“心”字剪去之後,《璇璣圖》墊入木盒底部時,此處是否有詐則一覽無餘。
裴玄靜將挖掉了“心”的《璇璣圖》鋪好。
宋若華輕聲嘆道:“這才是‘璇璣無心’啊。”
“什麼?”
“‘璇璣無心勝有心’,鍊師不曾聽說過嗎?”
裴玄靜茫然地搖了搖頭。
“沒關係,很快就都明白了。”
“請鍊師再驗此筆。”宋若昭又捧上一個黑漆木盤,盤中放著一支截短了的筆。
裴玄靜拿起來細看,可以想見仍是將作監定製,比出自“飛雲軒”的筆精緻許多。更重要的是,整支筆渾然天成,並沒有蹊蹺的內嵌筆芯。筆端是完整的,筆尖同樣是完整的,是為硬毫。
裴玄靜沒有找到任何可以懷疑的地方。
宋若昭再捧上一方硯臺,裡面已磨好了墨:“請鍊師蘸墨。”
她們真是事無鉅細,準備得萬無一失了。
裴玄靜將筆尖蘸飽了墨汁,然後插入兩根交錯木棒中間的空隙。一切就緒,她將木盒輕輕放到宋若華的面前。
宋若昭在青氈的四角都焚起了香。香菸嫋嫋,如蒸騰的雲霧將宋若華和裴玄靜包裹起來,也把她們與周圍的現實世界隔絕開。
這一刻終於要到了。裴玄靜知道,這不僅是宋若華期待的時刻,也應該是已經死去的宋若茵期待的時刻。
宋若華微眯起雙眼,嘴裡唸唸有詞地在說著什麼,但不可能聽得清楚。隨著她含混不清的禱告,很快兩股奇妙的紅暈升起來,把她那慘白的面容染成病態的緋紅。漸漸地,她的身體開始前後搖晃,幅度不大,帶著節律,對旁觀者卻有種無法言傳的詭異感覺。因為眾人能明顯地感覺到,宋若華的神魂已經出竅而去,那麼現在坐在大家面前的,又是誰呢?
突然,宋若華睜開雙目,直勾勾地盯著面前的木盒。她伸出右手,將拇指抵在筆端,用力,筆開始移動,她卻把眼睛又閉上了……
裴玄靜強抑內心的悸動不安,聚精會神地盯住筆的軌跡。
筆在《璇璣圖》的上方不停遊走,忽然間宋若華的手一顫,筆尖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