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求情,又無功而返之後,都讓他的陰暗情緒一點點滋生出來。
廉郡王來了,也進了屋,半天沒有出來。
年羹堯盯著自己眼前的白雪,覺得眼睛有些難受,就微微閉上眼,門咿呀一聲開啟,有人從裡面走出來,又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將他頭頂遮出半片陰影。
年羹堯抬起頭,是胤禩。
“八爺。”他啞著聲音。“恕奴才不能給您行禮了。”
聽出他話裡的暗刺,胤禩沒說什麼,只笑著彎腰扶起他:“亮工,起來,你跟著你們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麼還摸不透他的脾性,對付你們爺這種人,說兩句軟話服個軟,他怎的還會真就讓你跪了?”
年羹堯苦笑,順著他的臺階接下去:“八爺折殺奴才了,這回確是奴才做事不妥……”
“好了,一家人不要說兩家話,四哥向來不把你當外人,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會更加上火了些。”胤禩笑吟吟的,溫文爾雅,不慍不火。“只要你還姓年,就永遠是這個府裡的人,四哥愛之深,責之切,你別放心上。”
這八爺當真厲害得很,軟硬兼施,滴水不漏,先安撫,後提點,無疑是想告訴自己,除非他脫了旗籍,或是胤禛被削爵,不然年家就永遠都是雍親王府的包衣奴才。
年羹堯本是有些瞧不起這個在奪嫡中都不曾嶄露鋒芒的廉郡王,這番話入耳,卻才覺得父親年遐齡先前對他說的話有幾分道理。
廉郡王這個人,你切不可小看,也不可得罪。
思及此,年羹堯連連道謝,又入內向胤禛請罪。
既是有了胤禩從中轉圜,胤禛也沒有給他太多臉色看,淡淡說了幾句,便讓他去看望年氏。
年羹堯總算暗鬆了口氣。
胤禩冷眼旁觀,不置一詞。
這個人現在羽翼未豐,尚且如此,再過些年,任四川總督,統領軍務,說一不二,又該是何等威風?
來訪
寶寶還很小。
小到無法理解一個人的死亡究竟意味著什麼。
他也常常會惦記起要找額娘,只是無論他怎麼找,也找不到那個熟悉的身影,被眾人抱著哄著,大哭了好幾場之後,也漸漸接受額娘已經不在了的事實。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
奶聲奶氣地照著胤禩所教,一字一頓念著書本上的詩句,寶寶忽而停下來,大眼睛巴巴地望向旁邊靠坐在躺椅上的人,身子從石凳上扭下來,蹭過去撒嬌。
“阿瑪。”
“嗯?”胤禩微微睜開眼,將他攬了過來。
“額娘是不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摸著他腦袋的手頓了頓,胤禩溫聲道:“阿瑪會一直陪著你的。”
寶寶悶悶地應了,將腦袋埋進父親懷裡,少頃又抬起頭。
“阿瑪不能跟額娘一樣,突然就不見了。”
胤禩笑了,將他一把抱坐在自己身上。
“阿瑪不會跑掉的。”
“拉勾勾。”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他認真道。
想起他近日抓著奶孃、弘暉等人拉鉤的情景,胤禩嘆了口氣,知道廷姝的死對於年幼的弘旺來說,已經如陰影一般深深刻在腦海裡了。
他也伸出手,尾指搭在那上面。
寶寶立時眉開眼笑,抱著父親蹭啊蹭,越發不肯放手。
這一幕看在十四眼裡,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其實也怪不得他如此詫異。民間父子,尚且要遵守孔孟禮儀,父親對兒子,不可過於縱容,兒子對父親,自然也是恭敬有加,何況他們自小出生在天家,康熙對這些兒子,更加只有嚴格而已,何曾見過一對父子如此親密的舉止。
殊不知胤禩卻並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