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孫哲和邱琳中間存在著他永遠不可逾越的溝壑——時間和回憶組成的橫斷,又豈是短短的相聚能夠填平。他漸漸感覺到,自己才是那個第三者。
婚姻又如何?
背叛又如何?
歡愛又如何?
酒勁兒上頭了,蘇嘯宇漸漸感到昏沉。
他起身,把仍然在絮叨的孫哲丟在身後。他搖搖晃晃得走出門,設法回到了車中。他坐在駕駛座上,然後睡著了。
54
54、賤人 。。。
邱琳把自己關在酒店的房間裡,關了自己兩天。
她沒有去找張麗萍,更不可能是別人。
她只想一個人面對,一個人反思。
她只是想弄明白——為什麼她遇到的男人都會如此虐待她。從身體上,從精神上……她做錯了什麼?
如果只有孫哲一個人,那可能是他的錯。為什麼蘇嘯宇也是同樣?
她也是職場中理智冷靜的鬥爭出來的人,不會允許自己有瓊瑤小說女主的思維模式——天生紅顏薄命,遇人不淑,只得一身詭異紫色,等待家財萬貫的偶像劇明星來搭救,所有的悲劇都是不得已——她的“杯具”既然成套出現,那就斷不是偶然,只能是她自己的問題。
“或者我瞎了狗眼;或者我是極品吸鐵石;或者我本人就是極品。”
她對自己講,心想,這個笑話好冷。她哈哈大笑起來,卻迸濺出大顆的眼淚。跟孫哲的那個胎兒被殺死以後,她就不再哭。大概是內心已經死亡。今天為什麼又哭?這次又是悼念什麼的死亡?
難道是對男人,對愛情的最後一絲信心?
意識到這一點時,她從內心深處發出哀哀的嚎叫,將自己蜷縮在角落,用落地的大窗簾裹住自己,企圖將所有的痛苦全部憋死在陰暗的角落。
哭到嗓子都啞了時 ,彷彿自己的淚水已經被榨乾。邱琳才四肢著地,慢慢爬了出來,爬到了冰箱處,拿出裡面的酒,仰脖子灌掉——酒店冰箱裡的酒水常常都是天文數字,只是,管他呢。
邱琳心酸地想:賤人就是我這樣的,都TMD被人玩成這樣了,還得自己掏錢付酒店錢,還得自己算計著花錢。女人能混到我這份兒上,真算是失敗到底。
她只能繼續罵自己——跟孫哲的十年中,她的自尊心就常常遭到無情的折辱,她恨透了自己對孫哲的容忍,最終傷得自己體無完膚。她常常罵自己是“賤人”,卻又始終殘存一點點不相信。而蘇嘯宇,只不過是最終摧毀了殘存的信心,她不得不面對一個事實——賤。
罵累了時,她已經醉倒在地毯上,就那麼昏沉沉的睡去。
邱琳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很清楚,那是一條暗窄的小巷,經年不見陽光,潮溼侵蝕了路面和壁腳。她聞得見漚爛的老鼠屎和青苔的腐味。她的心懸著,走向小巷深處的一間房子。
每次看到那扇門,她都不敢去敲門。那扇普通的油漆斑駁的門背後似乎深深鎖著最最陰暗的恐懼。
然後她發現其實自己躺在床上,□卻沒有蓋被,身畔看不見人。她知道那應該是孫哲。就在此時,突然有人敲門,她猛然坐起,她看不見門外,心裡卻非常清楚敲門的是誰——是她和他的那個從未有機會見面的孩子……她想看看自己手上的鮮血,卻抬不起來雙手,怎麼都抬不起來……沉重得無法控制身體,只能向更黑暗的深入墜落……
黑暗中有一個看不見的“它”趴在她胸口,幾乎使她窒息。她想,我要死了!她想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孩子……
她幾乎想放棄生命,隨著“它”一起沉入寒冷的深淵……
猛然間,她突然意識到“它”其實就是孫哲……她驟然感覺到本能的厭惡,她意識到自己即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