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板子的代價,糜費巨資,這才建起了一座有點模樣皇宮。以金人的眼界,加上建國初期的節簡,自然弄不出像樣的、足以匹配“皇宮”這個稱號的建築來。
浣衣院,歷代王朝的皇宮,都少不了這麼一個機構,將宮中遭貶罰的宮女,發配至此,乾洗掃粗使雜活,如唐朝的掖庭宮,宋朝的浣衣宮便是此類。
金國雖是蠻夷,但一切規制卻是仿遼國,而遼國在滅國前,早已高度漢化了。所以。中原王朝皇宮中有的建築,金國也有。不過,在金國,浣衣院除了原有的職能外,還有著另一層特殊含義——金國皇宮宴飲時,高階陪酒女集散地。
在這一個個獨立的小院內,分隔為南北兩個區,分別住著南(宋)、北(遼)兩朝後宮。每間小屋住兩名后妃、帝姬或宮嬪。這樣,一個相對獨立的小院裡,就住有十來名后妃、帝姬和宮嬪。由兩名地位低下的宮女負責她們的日常起居。當然。這種待遇也將會隨著時間的推移,嬪妃們人老珠黃而有所下降。
浣衣院大門前駐有一隊金兵,任何人出入浣衣院,都要憑他們發放的一種特殊的腰牌。浣衣院內則由一些女真老年婦女管理。
金國皇宮每每有宴飲時。就派出內官。到這浣衣院來挑選一部分前朝宮嬪,到席前執壺獻舞。若被某個重臣看中,或吳乞買垂青。便被賜出宮中,或侍奉金主——當然,完事了還會被打發回浣衣院,繼續白天干活,晚上被活活幹的命運。
這些前朝的宮廷貴婦及宗室女,已經淪落到比之青樓**女都不如的地步。
無論是遼國宮婦,還是宋國貴女,亡國之人,只能忍辱偷生。
……
清晨,浣衣院南區西側最偏僻的一間院子,趙瑚兒打著哈欠,端著木桶出門打水。如果讓天樞城或長安皇宮內的帝姬嬪妃們,看到眼前這個粗衣木簪,髮絲枯乾,臉色臘黃,麵皮微微浮腫的女子,絕不會相信,她就是道君皇帝之女——成德帝姬趙瑚兒。
趙瑚兒,靖康之變時十八歲,初嫁向子房,新婚不過三月,就被金人擄至上京,沒入浣衣院。三年過去了,飽受摧殘的趙瑚兒,雖然不過二十出頭,但看上去已似終歲操勞的婦人。
院子的井邊,已有一小娘在打水,一抬頭,紅樸樸的小臉綻開了花:“十六姐,早啊!”
“啊!是賽月啊,起得這麼早?”
“嗯,嬤嬤說,今日的活很多呢。”
看到這張剛剛長開的秀氣臉蛋,還有那雙完全與嫩臉不相配的粗糙小手,趙瑚兒瓊鼻一酸,險些掉下淚來——這可是自己親妹,堂堂大宋華福帝姬啊!自九歲時與眾姐妹一道,被擄至金國,一同沒入浣衣院。除了因年幼,幸運躲過糟蹋之外,其他重活,幹得一點也不比諸姐妹少,她還是個幼女啊!
“來,賽月,十六姐幫你打水,你梳洗完後緊吃點東西吧。別又象上回那般,饃都來不及咬兩口,就被叫去侍候那位娘娘,結果渾身發軟,打翻茶盞被責罰……”
“是了,是了,小妹這就去……”
趙瑚兒剛自井邊打了一桶水,便見到一肥壯的女真老婦,手拿牌子入內,在院子裡轉了一圈,連嚷幾聲:“趙巧雲!趙佛保!陳嬌子!”
趙瑚兒淡淡道:“蘇力嬤嬤,不需費心叫了,她們幾個,昨晚被召入宮侍奉諸王了。”
女真老婦白多黑少的眼珠子惡狠狠盯住她,嘴裡嘣出一句:“還是天之驕女、大宋帝姬呢,幾年下來,就這樣模樣?我看,你這一世就只能老死在這院子裡,再休想得到哪位大人垂青賜出!”
趙瑚兒握著木桶的手掌背鼓起一陣青筋,低垂著頭,掩飾眼中的怒火:“不勞嬤嬤操心,瑚兒的命,但憑天註定。”
女真老婦正想再刺幾句,卻見趙賽月蹦跳著出來:“十六姐,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