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塗塗改改的字樣,看來安布羅斯是想作詩。
我走到櫃檯邊,站了一下,菲拉往別的地方看,就是不看我和安布羅斯。她在位子上尷尬地動了一下身子,但顯然不想引起注意,我刻意清清喉嚨。
安布羅斯一臉不悅地回頭看我,「穎士,你來的時機很不巧,待會再來。」他又把頭轉開,不理我。
我哼了一聲,倚向櫃檯,拉長脖子看他攤在那裡的紙張。「我來的時間很不巧?拜託,你一行有十三個音節。」我用手指輕拍著紙面,「格律也不對,這是韻文嗎?」
他又轉頭看我,一臉怒容,「穎士,你講話小心一點,哪天要我指導你作詩,那就是……」
「……就是你有兩小時空檔的時候。」我說,「整整耗了兩小時,才開頭寫一句『謙卑的鶇鳥也懂北方?』我都不知道該從何批評起了,這基本上是個笑話。」
「你懂什麼詩?」安布羅斯頭也不回地說。
「有瑕疵的詩,我一聽就可以聽出來。」我說,「但是這不單是有瑕疵而已,有瑕疵的詩至少還押韻,這比較像是亂寫一通,好像有人跌落一排不平坦的樓梯,最下面剛好有一坨堆肥一樣。」
「那是彈性押韻。」他不滿地反駁,「我想你不會懂的。」
「彈性?」我懷疑地笑了出來,「我知道,要是我看到一隻馬的腳亂『彈』成這副德行,我會大發慈悲宰了它,然後燒了它可憐的軀體,以免狗兒看它不良於行,而把它活活咬死。」
安布羅斯終於轉身面對我了,這麼一來他的右手也離開菲拉的膝蓋,我算是成功了一半,但是他另一隻手還在她的脖子上,以一種看似隨性的愛撫動作把她困在椅子上。
「我料到你今天可能會順道過來。」他開心地說,「所以我查過名冊了,你還不在名冊裡,只能進卷庫,或是等名冊更新以後再來。」
「我沒惡意,不過你可以再查一下嗎?我想我沒辦法信任想用『北方』和『財產』對韻,ㄤ、ㄢ不分的人。難怪你得把女人困住,才能逼她們聽你的詩。」
安布羅斯氣得繃緊身體,手滑落椅背,放到身旁,一臉怨恨的表情,「穎士,等你年紀大一點,就會知道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做什麼了……」
「做什麼?在大書庫大廳的後方嗎?」我指著我們周遭,「老天,這又不是妓院。還有,她是學生,不是你付錢上的婊子。你要上女人,好歹也去花街柳巷,至少那女人會覺得收了你的錢,叫幾聲也無妨。」
安布羅斯氣得漲紅了臉,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出話來:「你對女人根本一無所知。」
「至少這點我們有共識。」我順口說,「其實那就是我來這裡的原因,我想做點研究,找一兩本這方面的書。」我用兩隻手指用力敲著名冊,「所以快查一下我的名字,讓我進去。」
安布羅斯翻開名冊,找到某頁,把名冊轉向我,「喏,如果你可以在那名單上找到你的名字,歡迎你隨意使用書庫。」他露出不自然的微笑,「不然就等一旬以後再回來,那時名冊應該就更新了。」
「我怕有人質疑我進奧秘所的事,請大師開了一份證明。」我說,把襯衫拉到頭上,轉身讓他看我背後的一大片繃帶,「你從那邊看得清楚嗎?還是我得再靠近一點?」
安布羅斯明顯沉默了,我放下襯衫,轉身面對菲拉,完全不理他。「館員小姐,」我同時向她鞠躬,微微地行個禮,因為背部無法彎下腰,「你可以好心幫我找本關於女人的書嗎?學長要我自己研讀這個微妙的主題。」
菲拉淺淺地笑,放鬆了一些,安布羅斯把手從她身上拿開後,她一直緊繃、彆扭地坐在那裡。我猜她很清楚安布羅斯的性情,知道她如果閃避他,讓他沒面子,之後就得為此付出代價。「我不知道我們有沒有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