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撒尿嗎?」
「幾位館員發現我拿蠟燭在裡面。」
「老天!」馬內放下叉子,他的表情第一次變得嚴肅,「老羅一定氣炸了。」
「用『氣炸』兩個字來形容還滿貼切的。」我說。
「你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點火進去?」西蒙問。
「我買不起手提燈。」我說,「所以櫃檯的館員給了我一根蠟燭。」
「不會吧,」西蒙說,「館員不會……」
「等等,」馬內說,「是不是一個深色發的傢伙?穿得很體面?眉毛看起來兇兇的?」他做出誇張的臭臉。
我疲倦地點頭,「安布羅斯,我們昨天見過一次,一開始就不對盤。」
「他不好惹。」馬內小心地說,對我們周遭的人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我發現周遭有不少人若無其事地聽著我們的交談,「應該有人先警告你跟他保持距離才對。」他放低音調補充。
「老天,」西蒙說,「所有人裡面,你最不想爆口角的人就是……」
「反正已經爆了。」我說,我逐漸恢復原來的樣子,腦筋比較沒那麼遲鈍與疲倦,可能是納爾魯的副作用消退了,或是怒火幫我漸漸驅趕了疲憊感。「他會發現我是最難應付的對手,他會希望他這輩子沒碰上我,更別說是干預我的事了。」
西蒙看來有點緊張,「你真的不該出言恫嚇其他學生的。」他稍微笑了一下,好像想把我的話當成開玩笑。接著,他放低音量說:「你不明白,安布羅斯是維塔斯的男爵之子。」他遲疑了一下,看著馬內,「老天,我從哪裡說起比較好?」
馬內把身子前傾,用比較神秘的口吻說,「他不是那種在這裡念一兩個學期就走的貴族,他已經在這裡好幾年了,好不容易升到詮士。他也不是什麼第七個兒子,而是有繼承權的長子。他父親還是維塔斯最有權勢的十二個人之一。」
「在所有貴族中他排第十六位。」西蒙平淡地說,「僅次於皇室、攝政親王、阿爾弗蘭大公、薩米斯塔女公爵、艾丘力厄斯和梅盧恩·拉克雷斯……」馬內瞪他,他的聲音就變小了。
「他有錢。」馬內直言,「還有一些用錢買來的朋友。」
「還有一些想奉承他老爸的人。」西蒙補充。
「重點是,」馬內嚴肅地說,「你最好別跟他槓上,他念一年級時,一位鍊金術士把他惹毛了,他索性去找伊姆雷的高利貸業者,把那人的債權買下,那人還不出錢時,他們就把他送進債務人監獄。」馬內把一片面包撕成兩半,塗上奶油。「等那傢伙的家人贖他出獄時,他已經得了肺結核,形同廢人,再也沒回來研究了。」
「大師們就這樣袖手旁觀?」我問。
「一切都是合法的。」馬內說,依舊壓低聲音,「即使如此,安布羅斯也沒笨到自己去買下那傢伙的債務。」馬內做了一個輕蔑的手勢,「他是叫別人做,但是他會讓每個人都知道他是主使者。」
「另外還有泰貝莎。」西蒙神秘地說,「她到處嚷嚷安布羅斯承諾要娶她,結果就不見了。」
這就可以解釋菲拉為什麼會悶不吭聲,不敢冒犯他了。我安撫西蒙,「我不是在嚇唬誰。」我無辜地說,故意拉高音量,讓周遭豎起耳朵的人都能輕易聽見。「我剛剛只是引述我最愛的文學作品而已,那是出自《戴歐尼卡》的第四幕,塔瑟斯說:
接近他時,我將觸及饑荒與火焰,
直到他周遭荒蕪遍野,
所有黑暗外域的魔鬼皆驚訝旁觀,
發現復仇乃是人之差事。」
附近的人驚訝地安靜了一會兒,我的話在餐廳裡擴散的程度,比我預期的還遠一些,顯然我低估了聆聽的人數。我把焦點放回餐點上,決定先不予理會。我累了,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