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口乾舌燥。
他看向牆上的鐘,時間剛過凌晨一點。
他剛從惡夢中抽離,心有餘悸,根本了無睡意。
滕洛沒有回房,而是緩步移向客廳。
意外的,客廳的燈還亮著,茶几上紅色烤漆的嶄新筆記型電腦,仍然開啟並運作著,然而操作者卻歪斜地窩坐在地上,枕著沙發,呈現熟睡狀態。
滕洛來到桌前,居高臨下的凝望她露出的半張臉龐,是那麼寧靜美好,仍像孩子似的,散發著不懂人間險惡的純真,奇異地驅散他惡夢後縈繞於心的厚重陰霾,有一種撥雲見日的清朗。
剛剛夢裡的牛皮糖女孩,經過歲月的洗禮,甜美的外型以及修長纖瘦的體態,和兒時圓滾滾的模樣大相逕庭,但個性卻沒有太大改變。
“夢娣……”他俯身,情不自禁的伸手拂過她的頰畔,柔嫩的肌膚依舊是孩提時期的觸感,令他貪戀,沉痛的心被救贖了。
他的眼神溫柔,動作輕而緩的撩開她垂落的細柔髮絲,卻還是驚動了睡眠中的人兒。
夢娣敏感地嚶嚀一聲,隨後掀開惺忪睡眼。
滕洛慌張的收手,狼狽退開,別過臉掩飾他的尷尬無措。
夢娣眨了眨長睫,慢吞吞地坐直身子,望著他頎長的背影,直到混沌的腦袋恢復運轉,她才懶洋洋的開口。“滕先生?剛才……”睜眼時,她瞥見他伸出手,大概發現她醒來,所以很快縮回去。
“不要在客廳睡覺。”滕洛嗓音低啞,打斷她的疑問。
“喔,只是不小心睡著了。”夢娣揉揉眼睛,咕噥道。
他本該冷漠的撇下她,保持兩人的距離,但現在的他不想獨處,不想任憑巨大的悲傷驚惶將他吞噬。
滕洛駐足在原地,卻找不到理由停留,他黯下眼眸,把所有孤獨哀傷都往肚裡吞,他一向習慣獨自承受的。
“膝先生,你的身體好點了嗎?”夢娣忽然問起。她忘不了晚間他顯得慘澹的臉色,讓他看起來有些異常。
滕洛猛然一震,回頭看她,眸光閃過訝異,喉頭竟微微哽咽住。
夢娣不曉得為何他的眼睛看起來如此憂傷,勾動她的惻隱之心。“你……不快樂嗎?”她細聲問。
雖說她認識他的時間不長,正面接觸的機會也不多,但沒有一次看見他在笑、沒有一次看見過他眼裡的熱度或正面情緒,總是繃著嘴角,凹陷的眉心似被重重心事壓垮,縱使他長得很好看,也沒人敢親近吧?
滕洛的眼眶一陣酸楚,他嚥下喉中的硬塊,不答反問:“這世上有什麼值得快樂的?”
夢娣擰起秀眉,被他晦澀否定的口氣,挑起了慍怒的情緒。他怎能幸運擁有一切卻又批判世界?“活著很快樂、達成夢想很快樂、被朋友瞭解珍惜也很快樂……像你,有很好的生活、很疼愛你的母親,也是很幸福很快樂的恩賜。”她認真地舉證,要證明快樂唾手可得,絕非高不可攀。
滕洛無法被說服,他只覺得生命荒謬可笑,他深深厭惡自己。“你快樂嗎?”
她後來的生活並不算好,經濟壓力讓她非常辛苦,她勢必也有怨言,身負重擔的天使,還能快樂飛舞嗎?
“嗯——”夢娣拉長尾音,偏著頭思索。“託你的福,我才能住在這麼漂亮的房子,用少少的租金擁有大大的空間,我覺得很快樂;有目標、四肢健全,並且正走在通往夢想的道路上,也很快樂;還有,你願意跟我多講幾句話,這一點,也值得開心。”她揚起嘴角,說得很篤定。
滕洛定定望著她,明白她每句話都出自真心,毫不矯情。
他很羨慕她,開朗、不做作,擁有快樂的能力——這都是他缺乏或已喪失的。
她一一詳答他的問題,她可不會讓他矇混過去。“輪到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