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沈逸風,就是他對我說過怎樣苛刻無情的話,我想我也不忍心責備於他。
“你……沈公子深夜造訪,不知所為何事?”我用身子擋住門,不願讓他進入。
沈逸風咬住下唇,沉默片刻,便用那雙如黑琉璃般的眸子望著我,道:“你還是怪我罷。”
我長嘆一口氣道:“這有什麼怪與不怪,各人有各人的選擇,強求不得。你和公主好好渡日,我們只作朋友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從此之後,就當過去那些是南柯一夢,將之忘卻罷。”
沈逸風慘笑道:“我道你薄情,不料竟然薄情至此。趙仕傑、司徒狄燁都錯待了你。”
我心中一跳,他此話怎講?
難道竟是暗示趙仕傑和司徒都對我有意?
我薄情?我不知我的退讓居然給他留下這樣的感覺。那夜我去尋他,那一刻我是確實抱定放棄一切的念頭,但這熱情確確實實是被他用冷水澆滅。而時至此日,我再也說不出那樣的話來。
一股被壓抑已久的怒火湧了上來,先於思考,我一把將他拉進房間,狠狠將門栓扣上。
他被我甩在門板上,大約是撞的痛了,那雙鋒利的眉也微微皺了起來。
“我們之間,是誰負情,不過數日,你就不記得了麼?”我聽見我的聲音是那樣沉靜,但這也是我真正動怒時候的態度。
他掙扎著抽出被我鉗制的雙手,在我還來不及反應之際,抱住我的頸項。
溫軟的東西堵住我的嘴,他細滑的舌意圖進入我的口腔,我只是這樣看著他,然後,慢慢張口。
在記憶中,他除了在那次酒醉之後主動,一直是個壓抑含蓄之人。不料在這想不到的時間場合,他會如此。
依然是熟悉的熱度熟悉的觸感熟悉的人,而心卻疏遠的無以復加。
一吻終了,他那飽含氤氳情慾的眼瞳望著我,在如此貼近的距離之中,我能感覺到我們彼此間身體的變化。
接下來,只要一點暗示或者鼓勵,我們就能更進一步。
明辰我要同沈道文一起前往軍營,然後領兵兩萬和田德易的五萬大軍會合,一併前往繁城,而我名義上是沈道文手下從七品的校尉。
生死未卜之際,和他一場雲雨,本是絕望憂傷但又甜蜜的一件事情。
但此刻我心中已存了芥蒂。
我狠心推開了他,道:“時候已經不早,沈公子先回去休息吧。我明日一早就要出發,今夜權當同沈公子道別了。”
就在一瞬之間,沈逸風本帶了情慾的緋色面頰,猛然變得蒼白。他緊緊攥住拳頭,慢慢的,似乎有血滲出來。
我抓起他的手,掰開他的拳頭,果然那指甲在手心留下四個半月形的傷痕。
“身子是你自己的,因為別人的事情氣不過傷了,最後除了留下傷痕,一點裨益也無的。”找過傷藥,我細細給他上過,在用繃帶綁起來。
沈逸風靜靜看著我為他包紮,最後方笑道:“不論如何,我是要謝謝你。”他大約已經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短短片刻之間,已恢復成那個彬彬有禮的瑞祁第一公子。
沈逸風從身後取出一支簫來,竟是他在東宛那時用的那一支紫玉簫。
他道:“無物可送,只好以簫聲與君相別。”說罷斂眉閉目,將簫置於嘴邊,蜿蜒悠揚的簫聲頓時充盈在這靜寂的空氣之中。
我閉上眼,在熟悉的聲音之中,腦海裡許多與他在一起的片段又清晰的浮現出來。
第一次相見時他投向我求助而絕望的目光……
他打暈獄卒,冒著危險入獄救我……
東宛將破城時他那孤寂的背影和簫聲……
從東宛死裡逃生之際,他冒死將我從塌方的地道中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