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撕破臉和不怎麼來往,是兩回事。”
在盛家,這種提點的話大多是盛老太太規勸盛紘的,可惜顧廷燁沒有可以依靠的長輩。
顧廷燁閉了閉眼睛,窗外的大槐樹上細細鳴著蟬聲,一聲長一聲短,便如明蘭的心跳,不安又惶惑,過了良久良久,顧廷燁才艱難的撥出一口氣,
“——你顧慮的有理。如今你想怎辦?”
“我不知道。”明蘭臉上迷茫起來,“那些可惡該殺的壞東西,我真恨不能砍他們的頭,可惜處處掣肘,又不好動他們,我也不知道怎辦。不過,我想,最最起碼,總得把他們攆走,這莊子才真算是咱們的了。不然養著這幫渣滓,還要整日擔心替他們背黑鍋,我連覺都睡不著,是以……”
“如何?”
明蘭咬了咬牙,一口氣說完:“咱們能不能替佃戶們還了這筆債,一次了結清楚,把那些人送走完事!”
話一說出口,明蘭就趕緊去看他的臉色,只見他似是先吃了一驚,但又沉下神色思索起來,明蘭心下惴惴,自己也知道這個提議蠻敗家的;一般程度的鐘鳴鼎食豪門一年花用也不過五六千兩上下,現在卻要顧廷燁一口氣拿出三四萬兩的銀子!
不是買官,不是疏通,甚至不是享受;這個素質要求委實高了些。
顧廷燁沒再說話,只緩緩從籃裡撿出一顆特肥碩的枇杷果,骨節分明的手指慢慢剝著果皮,不一會兒,一顆坑坑窪窪的枇杷果肉被拈在男人修長的指尖。
明蘭眼前一花,嘴裡就被塞了顆果子,顧廷燁好笑的去戳明蘭鼓鼓的臉頰。
“這主意好極。”他展眉微笑,神色舒朗,“這錢,我出。”
沒等明蘭訝異的回過神來,他已轉頭高聲吩咐小桃去叫人;明蘭只好進裡屋去旁聽。
……
“郝大成。”
“小的在。”一箇中等身材的管事上前一步,躬身而立。
顧廷燁一手搭在炕几上,身姿沉嶽如山:“你領上一隊人,把吳光他們八個看起來,好吃好喝供著,好言好語勸著,不許他們出屋子,不許和人接觸;阿猛你也去,若有人敢硬闖,把你的功夫拿出來亮亮,總之,給我看嚴了!”
郝大成拱手,朗聲應了;公孫猛興高采烈的跟著出去。
顧廷燁點點頭,轉頭朝向屠龍,沉聲道:“你回府請公孫先生寫名帖,去請順天府的呂通判派兩位縣丞和書吏來,並請小夏公公派兩位公公來提人,還有這地方上的州巡檢司也要請人來做中。三日可夠?”
屠龍素來穩妥,當下抱拳應了。
“爺,那我呢?”屠虎早等急了。
“老虎你領人把莊子上下看好了,若有人敢鬧事……”顧廷燁撿過炕几上素絲帕子,輕輕擦拭手指,“我顧某人可沒僱過打手幫閒,別弄出人命來就成。”
男人手中的潔白絹帕,染上淺金色澤,還泛著淡淡果香。
第139回
“……果真如此,顧家二郎真長進了。”老人緩緩道。
“兒子細細打聽了,確然如此。”長椅邊上站著一個微微發福的中年男子,低聲回道,“顧都督一把火燒掉滿箱子的欠條借據,莊子裡的吆喝聲便是幾里外也能聽見。最了不得的,都督還給那幾個混賬東西一筆厚厚的遣散銀子。”
十丈見寬的方形兵器房內,三面大牆上豎著高高的櫸木架,上頭懸掛著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等各式兵械,外頭日光明朗,順著高窗照入屋內,直映著滿屋的兵器的刃鋒精光耀眼。
薄天胄今年已六十有七,卻依舊身形魁偉,筋骨強健,少年時養成的習慣,一日不摸兵器便難受的緊,此時他坐在臨窗長椅上,用清油和絨布反覆擦拭著一柄兩尺餘長的百鍛鋼製斬馬長劍,身旁立著一微發福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