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等人笑著進來起鬨,言道酒菜都快涼了,盛紘瞧著也說的差不多了,便笑著隨眾人到外頭吃酒去了。
明蘭則被女眷們拉著在內堂宴飲,丫鬟們擺上供七八人坐的如意黑漆木圓桌,待上菜後,大家圍坐著邊吃便說笑起來,王氏拉著明蘭坐在身邊。
在座都是婦人,看了眼明蘭這幅模樣,心裡俱是有數,或有豔羨,或有酸意,或有欣慰,各人各有深思。
墨蘭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明蘭看,但瞧明蘭一身大紅真絲織金鸞鳳雲紋廣袖翟衣,罩著薄如蟬翼的金絲繡花團鳳褙子,梳著朝天如意髻,簪著五鳳朝陽的紫金展翅飛鳳掛珠大釵,耳上綴著流蘇赤金耳環,拇指大的紅寶石明晃晃的人眼花;臨出門前,顧廷燁還往明蘭手上塞了六七個金玉寶石戒指,弄的明蘭都不好意思伸出手來。
這身裝扮不止華貴顯赫,且非上品級命婦不可穿戴,墨蘭看的心裡極不舒服,臉上偏要裝著十分愉快,頻頻與明蘭搭話。
明蘭忍著頭暈,索性端起酒杯來轉身,看著王氏的眼睛,清聲誠摯道:“這第一杯酒,女兒先敬太太,明蘭幼時病弱,若無太太和大姐姐悉心照料,怕這條小命早交代了!明蘭這裡謝過太太了!”說著,酒杯一仰而盡,這番話至少關於華蘭部分是真的。
王氏頓時眼眶溼潤,一口喝乾了酒,拉著明蘭頗有幾分感動,絮叨著:“你這孩子,大好的日子,說什麼胡話!自家人說什麼謝不謝的……你自小就聽話懂事,比幾個大的都省心,我如何不疼你?!”情緒來了,說的她自己都當真了。
墨蘭臉色一白,低頭不語;明蘭側眼瞥了她一下,只見墨蘭裝扮的極是莊重精緻,粉黛薄施,髮髻規矩,連耳墜都是嚴整的環形,一動不動,樣板般標準的正室太太範兒,卻掩飾不住眼角的疲憊緊張,眉心中間漸現出一道思慮的深痕來。
明蘭微微嘆息,她不是想秋後算賬,只是希望墨蘭心裡放明白些,別太拿自己不當外人,明目張膽的來提要求才是真的,這裡先打個預防針。
看她們母女和睦,康姨媽有些酸溜溜的:“明丫頭如今出息了,以後家裡指著你的地方怕是不少,你可要記著你母親對你的好處,不可忘本呀——!”她有一半嫁妝是折在庶子庶女手裡,本想將就幾門親事算了,偏康家仗恃著門第顯貴,窮要擺派頭。
明蘭嘴角翹了翹,微微一笑並不答話,如蘭卻不高興了,她本是個直腸子的,自康兆兒嫁入王家後,她便視康姨媽為卑劣小人,若不是看在允兒的面上,她早說‘盛家女兒回門關你康傢什麼事?有事沒事的上門來蹭飯’之類的難聽話了。
“姨媽,您說的對!六妹妹你可要記著,對你好的,就得回報,便是不能回報,也不能恩將仇報!”如蘭一身滾粉絨邊銀紅水綢妝花小襖甚是亮眼,更映著她面頰紅潤,氣色頗好,顯是婚後生活還不錯。
康姨媽神色很不自然,低下頭吃酒,允兒知道來龍去脈,也深為母親的作為感到歉意,長梧待自己極好,這些年來又不斷幫襯康家,而自己婆家與盛紘家是再親厚也不過的了,她自不願惹人厭惡,只盼望母親少說兩句。
她一邊拉著如蘭低聲說話賠禮,一邊給王氏連連夾菜,明蘭看的心中一嘆。
海氏瞧著氣氛有些僵,便出來打圓場:“前幾日,母親去袁家瞧了大姐姐,說那肚子比我的還大,明明月份比我小的,別是裡頭有兩個罷?大姐姐常喊肚子疼,沒準兒是兩個健壯的小小哥兒,正在裡頭練拳腳呢!”
說著,眾女眷都笑了起來,王氏最是高興,得意之極,連著喝了好幾杯,酒色上湧,說話都大舌頭了;酒過兩回,外頭進來一個丫鬟,在明蘭耳邊低語了幾句。
明蘭起身,笑著與大家道:“老太太怕是要提點我幾句,我先過去了。”
王氏已不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