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營中迎出一小隊人馬來,細瞧之下,引隊的竟是白弈身旁副將。
那副將催馬上前,對宋啟玉一拱手道:“我們將軍請宋大將軍入營一敘。”
宋啟玉聞言一驚:“白善博此刻還在轅營?”
那副將應道:“日裡軍演,此刻我們將軍與弟兄們正飲酒呢,請大將軍一同入席。”
“不了。我只是恰巧路過,就走了。替我謝白大將軍美意。”宋啟玉忙推拒了,回馬便走。
白日裡大張旗鼓操演,夜晚上設酒宴犒軍,這算是逼得什麼宮?禁內線人怕是把眼珠子浸到豬油裡了!
他心覺遭了一番耍弄,鬱悶之下惡狠狠揚鞭,正要策馬。忽然,手卻懸在了半空中。
不對。若真是飲酒犒軍,為何他派出的探子全都有去無回?
這轅門大開燈火通明的陣仗,莫非……是空城計?!
宋啟玉心下大緊,當下調轉馬頭,向右武衛大營奔去。
轅營持戟相阻,被他揚鞭抽開。
他翻身下馬,徑入中軍,高喝一聲:“白弈呢?叫你們大將軍即刻出來見我!”
“宋大將軍好急的性子,不如先入座飲上一杯,我家將軍就到。”說話間,已有一人從帳屏後轉出來,羽扇綸巾,滿面和煦,竟是葉一舟。
“原來是先生高駕。”一見是葉一舟,宋啟玉不禁冷笑:“白善博人呢?不是說,與弟兄們犒軍飲酒呢麼。”
“正是。”葉一舟搖扇而笑,“方才我家將軍還在帳內候請宋大將軍,大將軍說不來,我家將軍便離帳與弟兄們一道烤肉去了。誰知宋大將軍去又復返?總要給些許時間,請我家將軍回來。”
“怕是請不回來了罷?”宋啟玉冷哼,“先生的空城計當真精妙!”
葉一舟兀自微笑。“右武衛兵卒俱在。誰說是空城?”他抬眼看著宋啟玉,笑意下隱隱滲出寒氣來,“即便真是空城,也未必都可讓大將軍來去自如罷。”
應聲,帳前持戟司戈已先下了利械。鋒芒相擊時,發出鏘得一聲清響。
宋啟玉面色不由一僵,卻仍笑道:“先生真會說笑。我那幾名隨同——”
他未說完,帳外卻有人呼道:“宋大將軍安心暢飲,隨同而來的幾位將軍,都已安置入席了。”正是那名副將。
宋啟玉心已沉底,冷汗也淌了滿身。看來線人所報非虛,今夜禁中必有異動。然而,右武衛卻又分明未動一兵一卒,這白弈葫蘆裡究竟賣得什麼藥?他實是捉摸不透了。
他強作鎮定對葉一舟笑道:“先生不是真想留下本將罷?”
葉一舟道:“我已派人前去貴府上告知,將軍今夜在右武衛轅營飲酒,就不回了。”
話到此處,宋啟玉已再撐不下笑意,當即冷了臉:“你們總是要放我走的。”言外之意,他們並不敢傷他分毫,只要他得脫,便會上奏彈劾。
葉一舟似早已料到,斟酒笑請道:“待大將軍醉了,自然派人護送大將軍回府。”
此言甫一出,宋啟玉面色徹底慘白。
他們著實不能動他,但卻能將他灌醉。若他在右武衛轅營喝得酩酊大醉給人抬出去,無論他再說什麼,大概也只會當他酒醉胡言,再無人信了。
面前已是宮牆,再無去路。衛軍如潮,三面圍剿而來。人聲、兵甲聲,猶如嘶叫。
殷孝抬頭,蒼穹如綢,什麼也沒有,只是被火把烙上了赤色。
瞬間恍有錯覺,自己是又回到了金戈鐵馬的沙場,那熟悉的戰呼喚醒著他的血液,沸騰滾燙。
他傲然迴轉身來,緩緩除卻篷帽。
他看見對面的領軍神色大震,那驚恐,宛如瞧見了厲鬼。他於是笑起來,半是譏諷,半是自嘲。
“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