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心意?就算他現在沒有,再往後六年呢?你也不想你的女兒將來重蹈公主的覆轍罷?何況,阿寶可不像你。”說到此處,她眸中又閃過一抹嘲弄來。
她這話說得絲毫也不拐彎抹角,叫白弈好一陣尷尬,心中仍不免為之沉冷。
墨鸞卻不管他正想什麼,又兀自接道:“再一則:你打量著吳王素來疼愛兒子,覺得可以拿這姻親來牽制他,可你就不想一想,這等事,女兒家總是吃虧的。你不是把他的兒子招回府上,是要把你的女兒嫁過去,萬一日後不好,他犯起狠來,先一刀殺了你的女兒,等你曉得也晚了!你難道能指望你那郎婿和他的阿爺相抗麼?你自己當初就贏過了?何況……”她忽然頓了下來,只把雙眼緊盯著他,靜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輕道,“莫非你忘了天承元年那巫蠱之亂?”
她忽然有此一問,白弈心中微震,愈發不出聲了,唯有眸色明滅湧動。他自然忘不了,天承元年那一場災劫,李宏假阿寶這孩子之手設下圈套,險些要了他白氏滿門的腦袋,更害了父親的性命。利用兒子這等事,早多少年前這人便做過了。
墨鸞見白弈徹底靜默下來,不由長嘆:“我若是你,哪怕自己硬扛著,也決不拿女兒去做這樣的堵注。你不如看一看,你這個做阿爺的不點頭,他們敢不敢就真逼娶了你的女兒走!”
“我本以為,你會想藉此護著你的阿寶。”一瞬,白弈眼底閃過一抹微妙苦澀。
墨鸞聞之眸光微爍:“我倒是真想,可你就會順我的意麼?我只怕你將來,要麼要招女兒怨恨你,要麼弄得她與她的郎君反目,橫豎不是好事。不過,女兒到底是你和公主的,我說什麼都不算數了。”她言罷一正衣袖,寧神闔目,不再多言。
她不說話,白弈獨自沉思,一時兩相靜對,彷彿各懷心思,閣內無聲。
陡然,卻聽廊外一陣急促步聲,夾雜人聲喧鬧,尚不見平息,那人已到了跟前。
只見東陽公主婉儀快步上來,一把便將面前相阻攔的宮人推得摔在一旁。她滿面焦色,匆匆望了墨鸞一眼,眼見話已到嘴邊,猛地卻又咽了回去。她瞥了眼幾個一路跟著她攔到閣前的宮女,先冷了語聲斥她們出去。
幾名宮人伏在地上,抬頭卻望向墨鸞,不敢就順了公主之命。
墨鸞見狀將她們都斥退了。“哥哥也先去罷,我要與公主單獨說會兒體己話。”她回頭又如是向白弈道。
白弈略有驚色,目光來回在她們兩人面上遊移,意味深長,似乎並不太想就此抽身,直到墨鸞又催他,那些話奚落他,才終於先退了去。
閣內只餘下兩個女人,頓時微妙難名。
婉儀默默瞧著面前那女子,良久沉寂,終於緩緩開口:“如果你有怨恨,請你處置我,不要為難我的女兒。”她似說得十分艱難,雖然如斯懇求,卻仍固執的端著雙臂,言罷將唇咬得發白。她如今竟要放下驕傲,來哀求這個女人。
墨鸞肩頭微震了一下。“原來人真的會變。府中安逸日久,你竟然也會這樣來求我。”她彷彿哂笑,抬手輕呼道:“公主,請你先坐下說。”
“不必了。我還是……站著罷。”婉儀垂目,一抹淒涼順著眸色漫起。
墨鸞又是微怔。她站起身來,緩步踱上前去,望住婉儀雙眼。“那麼請你告訴我,我為什麼要為難你和你的女兒?”她忽然搭上婉儀手腕。
兩相觸及時,婉儀忽然彷彿被烙鐵灼傷了一般,下意識抽手後退,被墨鸞一把拉住,逃脫不能。
墨鸞卻依舊望著公主:“我也是一個母親,我為什麼要為難你?究竟是我要為難你們母女,還是你心裡先就認定了我就會害你的女兒?公主,原來你這麼瞧不起我。”她的語聲中透著嘲弄的疲憊,彷彿睏乏的雨水,波瀾不驚地一下下敲打著彼此,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