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飛一揮手槍:“上去開車!”
趙梅望著額角上淌著血的關上飛,戰鬥帽已被染紅了半邊,餓狼似的眼睛瞪著她,便扔掉了手槍:“你不是要大洋嗎?開車幹什麼?”
“少廢話!”關上飛狠狠地罵道,“大洋、軍火我都要!你這個臭婊子!我看你是相上那個小白臉了!有多少機會下手,你他媽的都放過了!我告訴你!你老爹的命可攥在我手心裡呢!你要想等著收屍,你就接著跟那幫人混去!你要是痛快地給我開車過了瘟神廟、出了山口,我回去就把你老爹給放了!你欠我的大洋我就不要了,一筆兩清,咱以後各走各的路!”
“你出得了這個山口嗎?”聽著山下激烈的槍聲,趙梅冷冷地說,“樸大褲襠三道大壕,三道關卡。這裡可不是你的山海關、草葉橋。”
“大爺我走過的路,比你見過的橋還多,你他媽的還敢教訓我?”關上飛擦著流進眼角的血,走到趙梅的面前,拉開車門,“上車!不用說一個瘟神廟,就是他媽閻王殿大爺也照樣平蹚!上去!”
趙梅知道,關上飛的武功、槍法,都遠在自己之上,不能硬拼,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拉開車門,上了車。
“順道向前開!聽我的!別他媽耍花招兒!”關上飛砰地關上車門。
趙梅把車開上山道,望著前面起伏的山峰,痛苦的往事,襲上心頭。
趙梅是白鴨石鋤奸隊的暗線,被關上飛一夥土匪得知。關上飛看到趙梅的姿色出眾,就指使手下綁架了趙梅的老父親,逼她交出一萬大洋贖人,沒有大洋,就讓趙梅做他的壓寨夫人。不然,就殺掉他老爹,並向關上鬼子告密。
趙梅想到關上飛的勢力大,白鴨石的鋤奸隊也奈何不了他,便沒把情況告訴鋤奸隊,決定自己想辦法處理。趙梅想好了,想辦法籌集大洋,萬一籌集不齊大洋就嫁給關上飛,把老爹贖出來,遠遠躲起來。然後,找機會殺掉關上飛,為自己家人除害,為關上百姓除害!
不想,在軍門臺鐵道邊上,意外地遇見了羅雲漢、楊欣他們,並且在北戴河體操房裡,得知軍車上有兩袋子大洋,趙梅就動了心思:幫助關上飛截下兩袋子大洋,以羅雲漢、楊欣、丁雄的脾氣和能力,一定得奪回大洋、殺了關上飛!這樣,自己既不必嫁給關上飛,又能救出老父親,還為地方百姓除了一害。只是太不仗義啦!這大洋,是義勇軍抗日打鬼子的大洋,自己卻把它當成報私仇的籌碼。借刀殺人不是不可,可這是不是耽誤了人家的正事?
幾天的接觸,趙梅感到,這是一夥俠肝義膽、義薄雲天的人!個個身懷絕技,個個襟懷坦蕩。坦蕩昭然天下,他們可以無愧於任何人,無愧於任何事!活得磊落,活得痛快!她願意聽他們說話,願意看他們行事,甚至願意聽他們吵架、罵人!他們罵人都是那麼風趣可愛!愛和恨,在他們面前是那樣鮮明、直白!他們無所不能,他們無堅不摧!他們成天在驚濤駭浪裡摸爬滾打,就像自己平常對待切脈、開方一樣,那麼從容,那麼隨便,甚至怡然、釋然、自然。能跟這些人待在一起,這輩子算沒白活一回!
楊欣、羅雲漢,甚至丁雄,明明已經察覺到自己形跡可疑,可是他們仍然不動聲色,不把自己驅除出軍車隊,而且竟然聽從自己的分工計劃,讓自己參加軍事行動,這太讓人費解啦!是在挽救自己嗎?羅雲漢和丁雄肯定沒有這個意思!楊欣有可能,他在給自己機會。他那深邃的眼睛,肯定看清了自己的一切!
自從在軍門臺鐵道邊上楊欣背起自己那一刻起,趙梅就感到,這個眉清目秀的游擊隊長,就好像很久以前她就認識一樣。她心目中早就有這樣一個人,他清俊飄逸,他文武雙全,最重要的,他有一顆寬厚仁和、至善至美的心!她一直在尋找著他,他一直在等待著她。鐵道邊上,這個想象中的影像由模糊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