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是他故意挑起了南魯兩宮之爭,讓吳國朝堂幾乎所有重要臣子,都深陷入黨爭的漩渦。
這在後世許多人看來,簡直就是謎一樣的智熄操作。
然則,當馮大司馬親歷了這個時代,他這才隱隱猜到可能的原因。
孫權的這個操作,智熄有可能,但一點也不謎。
原因很簡單:
孫權老矣!
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時間和精力,上天可能也不會再給他機會,像培養孫登那樣,再培養出一個接班人。
為了從諸多兒子中挑出合格的繼承人,所以他只好採用最激烈最殘酷,同時也是最有效最快速的手段——養蠱。
而與此同時,他也正好藉此機會,為孫家的後來者,掃平朝野的一切障礙。
功高震主,又鎮守吳國豫章以西半壁江山十餘載,朝野聲望無人可及的陸遜,必然是孫權的目標。
更別說陸遜還是江東大族代表人物。
不說為了孫家未來皇帝的地位穩固著想,就憑孫氏與江東大族的恩怨情仇,陸遜基本就註定了悲劇的命運。
但凡孫權有點政治腦子,都不可能把陸遜留給下一任皇帝。
或者說,把手握實權的陸遜留給下一任皇帝。
而馮大司馬,只不過是順勢在吳國君臣後面,輕輕推了一把。
“若是陸遜去了建業以後,再沒有回荊州,那就可以肯定,孫權定然已經對他有了芥蒂之心。”
馮大司馬收斂起笑容,甚至還似有若無地嘆了一口氣:
“我的信,不過是給了孫權一個藉口而已。”
為什麼有調虎離山這個說法?
因為只有想辦法把老虎調離它熟悉的地盤了,才好找機會下手。
孫權如果把陸遜調離荊州,亦是同樣的道理。
張大秘書面色有些古怪地看著馮大司馬:
“聽起來你還頗為可惜?”
“是啊,”馮大司馬在張大秘書面前,倒是不怕否認這個,“陸遜此人,可謂大才,忠誠懇至,為吳國立下諸多大功。”
“可惜孫權此人,看似豁達大度,實則刻薄寡恩,若是他對陸遜有了看法,陸遜怕是難以善終,可惜了……”
張小四的臉色就更古怪了:
“你自己把人家算計成這樣,又在這裡可惜人家,此可謂炫玉而賈石耶?果真是巧言令色!”
馮大司馬“嘖”了一聲,不滿道:
“我對陸遜惺惺相惜,是因為他的為人,他的才能;我對他下手,是因為他是我的對手,兩者又不衝突。”
看了張小四一眼,“若是易地而處之,陸遜說不定也會如此。”
“易地而處之?”張大秘書目光一閃,“你這什麼意思?”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下外面,然後又轉過頭來,放低了聲音:
“宮裡最近沒什麼動靜吧?你這是……”
“想什麼呢?”馮大司馬又是“嘖”了一下,覺得跟這個疑神疑鬼的女子說不清楚,“說孫權和陸遜呢,怎麼又扯宮裡去了。”
“哦,我還以為……呵呵。”
張小四這才確定自己是想多了,有些不太好意思:
“話說回來,阿郎設法把陸遜調離荊州,又讓馬謖輔左你那兩個弟子前去攻打上庸,倒是愛護他們。”
“只盼他們能體諒你這個做先生的一番苦心,莫要讓人失望才好。”
“敗了也無所謂,哪有人天生就是會打仗的?不都是一步一步練出來的?”
馮大司馬倒是不在意,“反正上庸就在那裡,又跑不掉,敗了第一次,總結經驗教訓再打一次嘛。”
陸遜離開了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