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書信?”
張星憶被叫醒過來,有些奇怪地問道。
這個時候誰會給自己書信?
“是剛才杜先生派了下人追上來專門送的書信。”
下人解釋道。
張星憶一聽就更奇怪了,才剛剛見過面,有什麼話杜長者不能當面說?
“拿來讓吾瞧瞧。”
說是書信,其實也就是一張紙箋,而且還是最近風頭極盛的南鄉桑麻紙。
上頭的字有些凌亂,看樣子應該是匆忙寫成的。
“前日馮郎君遊桃林,吾曾有幸聞得君侯新作: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然笑春風。”
“當是時,君侯其情也哀,其語亦憫,卻言不願此文傳誦於世,吾深為嘆之。今見張家娘子,情亦同哀,語也同憫,嘆之,嘆之”
“故某私下告知,以全其情。”
與此同時,遠在後方的杜禎也在默默地說道,馮郎君,我可是遵守了諾言的。當初你只叫我不要說出去,可沒說不讓我寫出來啊。
我寫出來不小心被人看到,這個不算是不守承諾。
“人面不知何處去,人面不知何處去”
張星憶嘴裡不斷地重複著這一句話,又是哭又是笑。
淚珠又開始掉了下來,怎麼也止不住。
可是心裡卻歡喜得快要炸開來一般。
滿腔的陰霾彷彿一掃而空,整個人只覺得暖洋洋的,還有些飄忽忽的,彷彿自己下一刻,就要飛了起來。
我我要回去嗎?
張星憶抹完了淚,心兒一下子就飛回了錦城那裡,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猛地掀開了車簾,剛要喊了一聲,但迎面吹來的冷溼之氣一下子讓她稍稍有些冷靜了下來。
想起他的師門規矩,女子最好十八歲以後成親。
再想起他就要與關阿姊大婚
張星憶滿心的歡喜一下子就如同冷水潑餘燼。
回去又能如何?
我又沒見到他那個什麼什麼情也哀,語亦憫的模樣,哪知道是真是假?
就算是真的,那他為什麼還要與關阿姊成親?
想到這裡,張星憶忽然就咬牙切齒起來,見鬼去吧你!
“娘子,可是有什麼吩咐?”
外頭的下人看到小娘子掀起車簾,臉上忽晴忽陰,半天也沒吭氣,於是小心地問了一聲,打斷了張星憶的心思。
“沒有!”
張星憶的臉色一下子又沉了下來,嬌喝道,“怎的走這麼慢?就你們這樣,什麼時候才能到漢中?快點趕路!”
放下簾子,張星憶坐回車裡,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心裡柔腸愁緒千轉百回,最後終於匯成一個恨恨的念頭:等我到了你那個師門允許的年紀,看我怎麼收拾你!
到時我定要讓你親自上門來求我!
張星憶一邊幻想著某隻土鱉匍匐在自己腳下,哭著喊著求自己回心轉意,一邊兩手豎成刀狀往下劈去,怒氣衝衝地說道,“我砍死你!砍死你!”
彷彿在剁某個負心郎君一般。
就在這時,晃動的車子突然又停了下來。
張星憶大是惱火,又猛地掀開車簾,嬌喝道,“又怎麼啦!”
“回娘子,前頭有軍士路過,我們可能要等一等。”
下人跑過來稟報道。
“怎麼又要等?”
這才出了錦城多遠,就磕磕碰碰個不停。
張星憶在心裡不由地又嘀咕起來,“莫不是老天當真是不想讓自己離開錦城?要不然怎麼老是讓自己停下來?”
正在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