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足夠冷靜自持,卻還是在回憶中聲淚俱下。
她平息了一陣,喝了幾口水,又對我道:“四叔將家中的事情隱瞞了我們兩個多月,那時我十分不能理解,等年紀再大了些才理解他的苦心。定野王手握權柄,饒是趙氏這樣大的家族,一夜之間也能被他連根拔起,幾百口人,屍首皆棄於亂墳崗。怕定野王再起殺心,我們不能回去,不能替他們收屍,不能盡最後的孝道。我們能做的,只有祖父的那一句話,存一脈,謀將來。所以四叔瞞住了我們,讓我們安然度過兩個月的時間。”
我皺了皺眉:“我知道你是想勸我不要輕舉妄動,可是這件事,與我阿爹的情況,並不一樣。”
“我問你,北疆之戰為何會爆發?”
“因為金摶突襲匈奴,繳獲鎧馬一千,惹怒了匈奴,匈奴的復仇之戰又是慘敗,所以……”
“那當初金摶為何沒事跑到劍河以北去挑釁?”
“因為西觀城之戰留下來的老兵不服他,他想揚名立威。”
“金摶沒那麼蠢,這樣與匈奴挑起事端,後果多嚴重,他應當知道。如果沒有人授意,他有天大的膽怕也不敢做。”
“那……那是誰?誰有這麼大膽子……”我驚疑不定,見她定定看著我,心中突地想起什麼卻不敢相信,見阿函肯定地點點頭,方出口問道,“陛下……真的是?為什麼?”
“你想,如此挑釁匈奴,匈奴勢必要搗亂,北疆原是鄭千陌將軍從匈奴手中奪過來的,此番定還是要奪回去。你也知道,自鄭千陌將軍去後,鄭家只鎮守南疆,北疆的兵權一直在藍氏手中。”
我腦中紛亂,忽有什麼浮出來,驚呼道:“陛下是想以支援北疆守軍的名義,從藍氏手中奪回兵權?”
阿函點點頭:“但藍相似乎已揣度到陛下的意圖,北疆十萬大軍,並援軍五萬,十五萬人,竟能讓翻山越嶺,跋涉而來的匈奴全身而退,若不是北疆守軍常年無戰亂導致戰鬥力下降,就是有人故意放水。一旦你阿爹出了事,北疆還在藍氏手中,胃口大的,也許連五萬西府兵也被納入其中。”
“真的是這樣嗎?”我有些不敢相信,我以為是天災,原來人禍。
“此刻的北疆大營,不知是什麼情勢,支援的五萬西府兵是否能順利交接到越離夫人手中仍是未知數。你若是這樣去了,行事莽撞,不但救不了你阿爹,連你自身都難保全。阿纓,四叔的話一向有他的道理,再說你阿爹也不希望你有事,不是嗎?”
我看著她,臉上露出奇怪的微笑:“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不是嗎?”
“什麼?”她滿臉詫異,身體微微晃了晃,她扶住額頭,警覺看向我:“水裡下了藥?”
她剛要叫出聲,我便捂住她的嘴,迅速在她肩上切了一記。她詩文翰墨精通,也學劍術,但身手始終不及我好。
我替她蓋上被子,吹熄蠟燭,悄悄潛出屋外。
作者有話要說:
☆、北疆雪聲
兩年前,我心中懷著熱烈的期盼奔赴蒼喬,如今我再次東行,心中只餘忐忑與惶然。行至北疆,見蒼山雪嶺,雲杉高聳,猶如肅穆的殿堂,穿行於巍巍群山之間,我覺得自己像是在冷寂無人的殿堂中,追尋阿爹冰凍的遺體。
他們說他也許還活著,我也不停地對自己說,阿爹他此刻定是正努力地越過雪原,懷中尚有溫暖,他正努力地想要回到我的世界。可腦子裡卻止不住地閃出那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