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廖數臣也視而不見,叫元嫣攙扶徑直往崇文殿內殿走去。
就在內殿屏風之外,元嫣就聽見永興帝那歇斯底里的咆哮:“九錫也賜了,開府之權也賞了,今日又要朕出城郊迎他,他日後還想要什麼賞賜,朕拿什麼賞賜給他?除了將天下拱手相讓,朕還能拿什麼賞賜給他!你們一個個都說是朕的忠臣,你們今日逼著朕出城去郊迎一個有心篡位的逆臣,是不是逼著朕將天下拱手讓給他……”
這時候內殿又傳來陰惻惻的一聲回應:“皇上這麼想,也無不可!”
元嫣心頭一跳,這就要逼宮禪讓了!
“放肆!”梁氏放聲怒喝,將屏風推倒,舉拐就往嘴說“也無不可”四字的劉直摔去。
劉直當頭給一拐打得頭破血流,見是太后梁氏舉拐還要打來,捂著額頭抬頭相擋,但懾於梁氏的餘威,沒有敢還手——好在太后梁氏病弱垂亡,一拐用盡她全部的氣力,像煮熟的蝦一樣彎起腰拼命的咳嗽,雪帕上都是黑血。
站在後面的林續文給劉直一個眼色,要他先下去包紮傷口。
梁氏好一陣子理順過氣來,也不管林續文、秦承祖在場,質問像就要給錮殺的野狗似的永興帝:“郊迎之禮已告天下,皇上現在鬧這一出,怎麼給天下人一個交待?”
“天子出口成制,行則成禮;朕身體不適,不出迎也是禮;便是叫哪個奸臣逆子冒天下之大禕弒殺,也要叫他背上弒主篡位的千古之名!”永興帝亢奮的咆哮道,擺出一副魚死網破的姿勢:便是身死,也要叫林縛背上弒主篡位的惡名,不再甘心受淮東擺佈被迫“禪讓”帝位。
“天子廢禮,辱社稷之臣,若有一二壯士不忿禮廢臣辱而以刃血諫之,崇國公另立幼帝,皇上如何待之?”梁後問道。她一生都是奸謀間沉浸著長大、衰老,知道林縛不想擔弒主篡位的惡名,有的是手段,有的是辦法,而眼前的元鑑武徒有天子之名,卻沒御天下的手腕,何其悲哀?
永興帝手裡最後的一張底牌給梁氏無情的揭穿,漏了氣的癱坐在龍椅上,一直都跪在地上的張晏叩頭道:“皇上,不可廢禮啊……”江寧城已經完全叫淮東軍控制,皇上若廢禮辱林縛,必是血濺五步的下場,絕沒有第二種可能——至於林縛如何收拾後事,甚至在江寧掀得滿城腥風血雨,那也是淮東的事情,但絕對不會叫帝室有半點便宜可佔。g!~!
第9章 郊迎(二)
日上梢頭,帝輦出皇城走御道往崇陽門而來,萬人空巷,圍觀郊迎之禮。
除了極少數人意識到帝輦出皇城的時間稍遲之外,普通民眾大多是看不到宏偉皇城之內的險惡。崇文殿內發生的一切,也早一刻由快馬從升泰門而出,馳報鳳凰山。
林縛治江寧防務,定下守城御於外的原則,除了府兵及輪調入城宿衛宮禁及崇國公府的武卒外,禁營諸軍則主要駐防於江寧城外圍的鳳凰山、北崮山、燕子磯、龍藏浦、秣陵南湖等軍壘之中。
鳳凰山位於江寧城西南,與鄧府山、牛首山、祖堂山首尾相接,綿延二十里,山巒相疊,南望龍藏浦,北眺江浦,為江寧西南之要衝之地,也是禁營於西南外圍拱衛江寧城最核心的防塞,而與鳳凰山軍塞僅一谷之隔的靜明寺則前朝僧院,於兩天之前就叫禁營軍臨時徵用,成為林縛進入江寧城之前臨時歇腳之所,靜明寺之內以及外圍的山谷,也早兩天劃為禁地,入駐了無數甲卒。
臨石臺而立,林縛望著積雪未消的山谷。
江寧在臘月中下旬下過一場大雪,不過五六天時間過去,山下積雪早就融去,唯有幽林空谷之間雪痕猶存,寒風穿林越谷,呼呼作響。
蘇湄、小蠻站在林縛的左右,她們穿著雪白裘裳,臉蛋露在冰冷的空氣,凍得微微發紅,倒是愈發的明豔。
顧君薰為正室,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