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盛一直對他管教很嚴,雖然老太太無原則的寵愛,只要想一想唐惜春在這丫環窩裡,至今還是童男之身,就知道他其實真就是個嘴上工夫。真刀實槍啥的,他還沒練過呢。
他與翠柳勾搭到一處,完全是郎有情妾有意,一拍即合的結果。
縱使唐惜春不要她,但,她與唐惜春勾搭的事既已事發,若無唐惜春在老太太面前替她說句好話,她真不知是個什麼下場。
唐惜春縱然是個賤人渣子,可是,這世道對男人總是頗多寬容:唐惜春頂多是擔個風流名聲罷了。
如今既有二十兩銀子,又允她回家自行發嫁,憑這二十兩銀子足可以辦一幅尚可的嫁妝,憑翠柳的品貌年華,嫁個小地主或是小商人之家,也足夠了。
再說了,翠柳絕不是什麼三貞九烈的貞潔烈婦啊!
好端端的,怎麼倒尋起死來。
唐惜春一時想不透這其中緣故,便道,“阿玄,你出去打聽一下,到底怎麼回事?”
阿玄冷聲道,“她可不像個會尋死的人。大爺且躺著吧,要死要活都是她自家事,不必上心。奴婢去去就來。”阿玄從來都是這樣,冷言冷語冷麵,沒啥同情心,所以,上輩子唐惜春一直都不識好人心的不大喜歡她。
阿玄還沒出屋,外頭訊息靈通的小丫頭已經進來傳播八卦了。這小丫頭不過十二三歲,穿一身皂布裙,急匆匆的曲膝一福,道,“大爺、玄姐姐,外頭都說翠柳姑娘投湖自盡啦。”
阿玄臉色闆闆的,“大爺已經知道了,翠柳死了?”
小丫環瞪圓了一雙杏眼,脆生生地,“沒!給撈上來了,說翠柳姑娘哭一聲就吐一口血,哭一聲就吐一口血,吐一口血就喊一聲咱們大爺的名子,吐一口血就喊一聲咱們大爺的名子!”
小丫環嘰嘰喳喳的還沒說完,外頭羅氏身邊的黃嬤嬤就到了。黃嬤嬤的話就比較中肯了,她老人家條理清晰,頭頭是道,“那丫頭一聽說大爺不要她了,先時倒也沒說什麼,太太賞她家的銀子,她老子娘也歡天喜地的收了。誰曉得這丫頭如此想不開,老白媳婦帶著她從二爺院子裡出去時,經過花園裡的荷花池。那丫頭就神神叨叨的說是跟大爺在荷花池畔訂的情,然後,一腦袋就扎荷花池去了。天可憐見,老白媳婦喊人喊的急,那丫頭撿了條命回來。現在還叨叨著,說是:甭管是給大爺做丫頭做妾做豬做狗,都想陪在大爺身邊。”
“哎,說來也是一番深情,太太遣奴婢來問問,看大爺是個什麼意思。”黃嬤嬤一面說著,一面拿眼覷唐惜春。只可惜唐惜春趴在床上養傷,實在看不清他是個什麼神色。
這年頭,年輕公子收用一兩個侍女不算啥大不了,頂多是風流韻事,哪怕翠柳是唐惜時的丫環,唐惜春不告而狎,有些不地道。但,終究不是大事。朋友之間,彼此轉送侍女的都是尋常。
可是,風流事弄得這麼以死相逼就沒什麼意思了。
唐惜春有些不痛快,他上輩子一直沒啥大出息,後來哪怕仗著唐惜時的勢重整家業,最多也就是個鄉間土財主。
他一直是個混人,卻不算個狠人。
他不明白翠柳為何會尋死,但,這一世,他是絕不會留下翠柳的。
如今羅氏差黃嬤嬤問到他面前,唐惜春道,“阿玄,你跟黃嬤嬤去看看。”
阿玄問,“大爺的意思是——”
唐惜春嘆道,“我怎麼聽說翠柳自幼在鄉下跟著打漁的舅家長大,水性好的很。只聽說過不會游泳的人投水自盡的,沒聽說會游泳的人去投水淹死的。黃嬤嬤,你確定沒弄錯吧?”
黃嬤嬤頓時目瞪口呆,“大爺,這,這——”
“好了,你是太太身邊管大事的,不知翠柳的底細也尋常,只是太太何等人物,這要傳出去竟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