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志遠只要稍一用力,金珠尼的脖子隨即便被捏斷,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無塵突然開口唱誦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這一剎那間,吳志遠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本是血氣方剛的男兒,但做事從不衝動,如今雖然受到金珠尼一番羞辱,但吳志遠卻並不是因此而動了殺機。只是他想到金珠尼往日犯下的種種惡行,對一起長大的同門師妹月影撫仙暗施噬心蠱,對將自己養育成人的師父風之花囚禁十多年,濫施蠱毒,煉製屍人,荼毒生靈,凡此種種,無一不可謂窮兇極惡之舉。
這種人罪大惡極,留在世上必定是個禍患。
但猛然聽到無塵的一聲佛號,吳志遠這才想到這裡是佛門聖地,又是在大雄寶殿佛祖法相前,如果將金珠尼血濺當場,是對無塵大師及叢麻禪院的不敬,更是對佛祖的不敬。
吳志遠雖然道門弟子,但依然對佛門心懷敬仰。
心念至此,吳志遠將抓著金珠尼脖子的手放了下來。
金珠尼其實早已嚇得花容失色,加上被吳志遠抓得呼吸不暢,臉色十分難看,她揉著自己的脖子,怨毒的看著吳志遠。
“方丈師祖,吳施主說得對,您千萬不能跟這個女人走啊!”這時,站在無塵身旁的善聰搖晃著無塵的手臂,仰起紅撲撲的臉蛋,看著無塵央求道。
無塵輕輕撫摸著善聰的頭,語氣和藹道:“善聰,你放心,師祖只是去化解一場危難,等事情辦完之後,師祖就會回來繼續給你講經,師祖不在的這段時間裡,你一定要聽空明師叔的話,好不好?”
善聰眨著靈動的大眼睛,看了無塵片刻,努力點了點頭道:“嗯,出家人不打誑語,師祖你說話要算話哦。”
無塵微微笑了笑,伸手撫摸著善聰的臉蛋,卻沒有再對善聰承諾太多,而是轉向金珠尼,說道,“金施主,我隨你去。”
金珠尼瞅準時機,向還在臺階上的那名黑降門弟子使了個眼色,說道:“快把無塵大師扶下臺階,你們先行下山。”
那名弟子連忙就要過去扶無塵,可吳志遠依然站在無塵面前,他一邊用彎刀護在胸前,一邊驚慌的從吳志遠身旁繞過,攙扶著無塵跨出了大雄寶殿的門檻。
吳志遠怔在原地一動未動,眼睜睜的看著無塵被那名黑降門弟子攙扶著慢慢走出叢麻禪院的大門。
此時的他又能做什麼呢?這是無塵大師的決定,無塵大師心意已決,並非吳志遠一人可以掌控的。無塵為當世高僧,他看待問題總比世人要深入,要長遠,或許他的決定是對的。
“金施主,方丈已經被你們的人帶走了,你應該履行你的承諾,收回院中的蠱蟲。”空明強忍著膝蓋處上的傷痛,提醒金珠尼道。
金珠尼冷哼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塊黑布,將黑布層層開啟,裡面包裹著一些紅色的粉末。金珠尼走下臺階,走到院中,將黑布上包裹著的紅色粉末倒在了地上。
頓時,院中的蠱蟲群突然騷動起來,紛紛如發了瘋般向那堆紅色粉末湧了上去。
無論是同種蠱蟲還是不同類的蠱蟲,在粉末附近相遇後便展開了廝殺,院中充斥著一陣“沙沙”的啃噬之聲。
不小一刻鐘,紅色粉末周圍全是蠱蟲的屍體,而屍體堆中只剩下一隻蠱蟲還是活著的,吳志遠定睛一看,那唯一活著的蠱蟲是一條蜈蚣,此時它正趴在紅色粉末上貪婪的吸食著,頭部的觸角微微擺動。
金珠尼走到那蜈蚣前,掏出一節竹筒,然後伸出手指將蜈蚣捏起來,裝進了竹筒中。她將竹筒放進懷裡,滿意的輕聲笑道:“原來你才是最毒最狠的那一隻。”
接著,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轉頭向吳志遠嫵媚一笑,用一種極為動聽的聲音說道:“吳志遠,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