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屍體的肅王衛面面相覷,或許他們此刻心說。面對一支會在戰後補刀的軍隊,還企圖找到倖存者?
然而讓他們意外的是,在營地的深處,他們聽到了若有若無的哭泣聲。
順著那若有若無的哭聲,趙弘潤一行人走向營地深處,他們這才發現,在營地深處,有一片空曠的遍佈著屍骸的地方,有大約兩百餘名女人尚且存活著。
她們有的一臉死灰地癱坐在地。有的摟著可能是親人的男性屍骸無聲地啜泣。
“喂……”
一名肅王衛朝著她們喊了一聲,可迎來的卻是那兩百餘名女人憎恨到絕望、到麻木的複雜目光。
繞是那名肅王衛亦是浚水軍的老卒出身,是曾經見識過屍山血海的老卒,亦被那些女人們那無法言喻的視線被唬住了,愣是將想要問的話又咽回了腹中。
“殿下。”
此時,在眾肅王衛中擔任衛長的老卒岑倡,悄然走到了趙弘潤身邊,壓低聲音說道:“殿下。這個營地的西側還有個出入口,據倒在那裡的屍骸判斷。這個部落的人當時恐怕是準備逃走……”
“也就是說,往西去了麼,碭山軍?”趙弘潤面無表情地問道。
岑倡張了張嘴,似乎對趙弘潤在目前這個局面下直截了當叫出碭山軍的軍號有些驚異,不過那份驚異稍縱即逝,他點了點頭。肯定道:“應該是往西去了。”
“唔……走吧。”
默默地點了點頭,趙弘潤瞥了一眼那些用憎恨、絕望、麻木等種種複雜眼神看著他們這一行人的女人們,移開了視線。
他很清楚,眼下他們一行人對這些女人示好、安撫他們的舉動,不過是偽善而已。碭山軍造下的殺孽,已不是他能夠挽回的了。
與其假惺惺地留在這裡企圖安撫她們,倒不如干脆地離開,以屠殺者一方的身份,儘早灰溜溜地離開這個屬於她們的部落營地。
可就在趙弘潤轉身的時候,岑倡卻低聲提醒道:“殿下,這些女人……卑職以為,不留為好。”
“……”趙弘潤停下腳步,冷冷地看了一眼岑倡,那冰冷的目光,愣是讓岑倡不敢與其對視,低了下頭。
“走。”
“……是。”
其實說實話,趙弘潤心中都清楚。
他知道以肅殺聞名的碭山軍為何要留著這些女人,除了這些女人已不具威脅的原因外,更主要的無非就是立威而已,說白了,司馬安就是要讓三川的陰戎明白,這就是與魏國為敵的下場!
而肅王衛衛長岑倡所提出的,趙弘潤也明白他的用意。
無非就是岑倡覺得司馬安大將軍的這個手段過於血腥,恐損及魏國的名聲,因此,覺得稍微“料理”一下,替碭山軍善善後為好。
畢竟,屠殺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似這種醜聞,除了非常時刻的立威外,還是能避免就避免為好,這事關整個魏國在其餘國家心中、在世上萬民心中的形象。
但是趙弘潤卻不想這麼做。
因為他覺得,若是他在這種情況下,仍要為了所謂國家的光鮮形象,企圖遮掩什麼醜惡的事,那麼,他就會失去一些作為人的“東西”。
再次跨上戰馬,趙弘潤默默地離開。
對外戰爭,本就是醜惡的事,趙弘潤不能去責怪司馬安,畢竟後者對魏國忠心耿耿,對魏天子忠心耿耿。
但從心底,他十分反感司馬安這種奉行非我族類盡屠之做法的將軍。
細分起來,浚水軍的百里跋也好、汾陘軍的徐殷也好、成皋軍朱亥也好,這三位大將軍,皆可稱之為是護國利劍,唯獨司馬安,卻是一柄屠刀。
難以駕馭的屠刀。
可能以往不以為然,但在親眼見到睺氏部落的慘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