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羽扇掃開迅風,沉重的金門竟被霍然刮開,滿地碎琉璃映照天光,璀璨奪目。
廟中空無一人,掌燈的神侍不見了。
蠶神眠淺,程家平時只派一人廟中掌燈,其餘人在外圍鎮守。
程鶴軒周身清風忽起,按住初霽肩頭:「站在這裡,別動。」
他手執羽扇,向祭壇走去。
祭壇下點著十二根紅蠟,程鶴軒掃滅燭風,整個神殿陷入黑暗。
須臾,點點紫色的微光亮起來了。
神殿的後牆化作一層白繭,蠕動著,好似在呼吸。白繭正中央破了一人高的洞。洞被琉璃封住,邊緣有綠色的液體滲出,好似蠶繭流的血。
一陣尖銳鳴叫隱隱傳出,叫聲痛苦,聽著就讓人耳膜發麻。
程鶴軒一貫清雅的面容,此時如覆著寒霜。他取出一枚玉令捏爆,不出三息,神殿外的守衛全部進來,他們看見那塊琉璃,臉色慘白、鐵青。
——昨夜有人破開蠶繭,將蠶神從夢中拖了出來。
手法極其殘忍。
好大的膽子,竟敢在程家神殿肆意妄為!
「還沒出來。」程鶴軒擰眉,「去通知滿柘神侍!」
「是!」
初霽盯著琉璃邊緣濃稠的蠶繭血。
那上面飄出一股熟悉的氣息,隨著她呼吸流入丹田,轉換成靈魔兩氣。
混沌之氣。
蠶神和上古遺龍有什麼關係?
眾人忙著通知程滿柘,初霽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強烈的意願。
她想去蠶繭裡看看。
然而,天蠶神殿被這群神侍守得密不透風,今後只會更加森嚴。
莫說她這個心動期了,天蠶繭只有神下第一人程滿柘能進去。繭裡有什麼危險,有什麼禁制,初霽一概不知。
就在此時,只聽「轟」的一聲巨響,蠶繭傷口的琉璃爆裂,一股精純的烈火躥出!
「小心!」
程鶴軒展開鶴氅,將初霽罩在其下。
烈火所到之處,焚盡一切生靈,四處響起程家修士們的慘叫。不少人渾身起火,化作一尊尊琉璃像。
「是魔修!」程鶴軒羽扇翻飛,扇墜銀鈴大響,可他越扇,這火勢越兇殘,濃鬱的魔氣瀰漫在大殿中,靈魔兩氣在空中交搏,修為低的修士們抵抗不住,當場吐血。
初霽卻兩眼發光。
好濃鬱的魔氣,此時不吸更待何時?
她剛要猛吸一口,程鶴軒收緊大氅,將她渾身上下遮得密不透風。大氅有個靈氣罩,隔絕了危險,也隔絕了進階的希望。
「……」
給她拿開!
無奈初霽只有心動修為,扳不過金丹大圓滿。
程鶴軒:「靈魔交搏無比兇險,你隨我來!」
他一把扯住初霽,帶在身後。
初霽氣極,多好的魔氣,多好的混沌之氣,就這麼白白浪費了!
程鶴軒,草你大爺!
初霽扒拉著大氅衣角,試圖扯開,卻被程鶴軒一手按了回去。
「別出來,魔尊嗜血好殺,我剿魔時與他交過兩次手,沒有一次全身而退。」
大氅忽然不動了,似等待著什麼。
程鶴軒不知道,他在博得初霽好感的路上越走越偏。
蠶繭漸漸消失,祭壇前的十二紅燭忽然同時亮起,整間神殿光芒大綻!
祭壇上走下一道紅衣身影。
他左手提著一隻巨大的複眼,綠色的血淅淅瀝瀝,隨著他的腳步,流下祭壇。
「荊恨月。」程鶴軒聲音冷到冰點,「你殺我同族,辱我兄長,還敢擅闖天蠶神殿,殘害我程家供奉萬年的氏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