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站起身來,才一離開椅子,冥殿幻象頃刻破滅,只剩下那把椅子和椅前不遠處靜靜懸浮半空的那書冊。
“我能坐一坐這椅子麼?”尤朗崢居然在詢問,而且是真心詢問,彷彿他在向蘇景借東西。蘇景立刻點頭:“大人請。”
尤朗崢邁步上前,緩而又緩坐入椅中,落座時神情頗為複雜,既有恭敬之意也隱透戒備之心大判坐在了椅子上,平平靜靜,幻象未再起、椅子也沒生出一把刀子來傷人。
坐了片刻,尤朗崢低頭沉思,隨後站起身又對蘇景道:“請你再坐。”
蘇景直接坐回椅子,這次沒有白色怪風,但玄光猛震之中,冥殿幻象又復重現!
兩位大判,端坐於同一把椅子,冥殿幻象一生、一滅。
嘶有人倒吸涼氣,被大風捲上九重天撞了不知多少山的戚東來和三尸回來了,剛剛目睹一把椅子、兩位大判的差別後,戚東來吸溜著涼氣笑道:“原來以為蘇景不過是個沐猴而冠的假判官,可就這把椅子來看,原來尤大人才是假的啊。”
“放肆!”顧小君冷聲叱喝。
“放屁!”小鬼差直接破口大罵。
戚東來笑得甜甜的,非但不生氣反還洋洋得意。尤大人當然不會是假的,否則他也不可能穿得上紅袍、更拿不出記載所有紅袍法術的玉玦,戚東來那麼說只為惹人討厭。
“尤大人再坐一坐?”蘇景又站起身來,與上次一模一樣的,幻象消散不見,褫衍海回覆原狀。尤朗崢搖了搖頭:“再坐一百年該沒有還是沒有,這椅子是一品判的無疑,但它不對我身上的袍子你們來時路上,應該也見到那座亭廊了。”
和冥殿後園亭廊別無兩樣的殘亭出現在褫衍海中,蘇景對此印象頗深,自不會忘,點了點頭。
“我見到亭廊時疑惑得很,這化境中曾有一座陰陽司一品殿麼?可我從未聽說過。又是哪位前輩老大人建下此衙?為何又荒棄掉了一下子問題無數,偏又無一可解,惱人得很。”尤朗崢笑了下:“到現在總算有了個想法,以我揣度,鍾大判曾常駐這片化境小世界。”
太上古時的往事,沒有記載流傳下來,到如今也再沒辦法完全查證、坐實,但後人無妨一猜:
或許幽冥世界第一座陰陽司總衙不在封天都,它坐落於這方化境小世界。陰間傳說,鍾大判將自己的鬼袍送給妹妹做嫁衣,返回幽冥後又重新祭煉了一件大紅袍,前後兩件袍子,前者落到蘇景手上,後者為陰陽司大判世代傳承。
兩件袍子法力相當,沒有高下之分,但細節處可能還是會有些微差別。“法術行轉,毫釐之差就是天壤之別,我是這樣想的,”猶大判聲音平和,一邊心中思索一邊緩緩道來:“也許新袍子無法全面發動舊司衙呢?”
陰陽司中法術重重,全靠判官袍來催運,袍、司不能相合,判官也就沒了大半用處。
“蘇景你也是修行中人,當知法術、尤其是祭煉事情,有時候真沒道理可講的。”
蘇景點了點頭,明白尤朗崢的意思,一樣的火候、一樣的材料、一樣的祭煉手段,可煉出來的東西不一定就完全相同,此事無可解只能歸於天意。
“新紅袍對不上舊冥宮,又找不出究竟哪裡出了問題,該怎麼辦?”尤朗崢發問,但無需蘇景回答就繼續說了下去:“最笨、但也最穩妥的辦法就是:以新袍子為準、再重建一座新的一品宮冥宮如衣、袍如人,以舊衣合新人難,但以新人量體、裁新衣卻簡單得多,只要專注些,可保萬無一失,這才有了封天都一品司。”
“這化境中的冥宮荒廢了,沒有大判支援,很快就會轟塌,碎石殘垣大都沉入雲海,就剩下了那半座殘亭。”十花判向蘇景借法時曾講過,陰陽司總衙每個月都需得大判以自身精血行法‘供養’,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