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究竟如何掙扎得如何痛苦外人永遠不會知道。但他最終釋然了:小花容可恨啊,她可恨自己就該恨,但我不想恨她……那就不再恨!
大道皆為非常道,立道之人皆為非常人。
一恨、一想之間的取捨,便是一尊絕頂天魔的生殺!便是一場無疆無界,無法無天。無業無度,無塵更無不是塵。
金鈴天是笑著醒來的。徹底醒來。
但事情並沒完,當他醒來一瞬,靈犀灌頂自天而來!
天魔不信天,行事不看天……這就是‘天’了,你可以不信他不服他不理他,可天就是天,他擁有神佛也無法理解的力量卻不會因為誰不信天就去懲罰誰。
他更不會去證明自己的存在,他就穩穩地懸在所有生靈之上,永遠在,永遠做著自己應該做的事情:金鈴天不信天,但當他真正得‘立’時,有關小花容的一切、有關憎厭魔的一切……天將靈犀,為他開目!
金鈴天笑眯眯地醒來時,憎厭魔正守在他身邊。小花容擅自冒充開道老祖,受本道之罰已經命不久矣,可她臨死前見到弟弟醒來了、康復了……得償所願,天厚待!
心滿意足,開心無兩,不過小花容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她是憎厭魔,整座天魔壇中最最惹人討厭的那個,弟弟一張開眼睛就看到自己會壞了心情吧,所以憎厭魔急忙持法遁去……沒想到那條鋼鐵似的大漢突然怪叫一聲,餓虎撲食似的撲過來一把把憎厭魔抱在了懷裡。
可把守在一旁的戚東來嚇壞了,也把聽到動靜、聞聲趕來的天魔們嚇壞了:金鈴天抱著憎厭魔?這是徹徹底底走火入魔了?還有……怎麼旁邊還有個看著金鈴天熊抱憎厭魔的、目瞪口呆的金鈴天?
戚東來正扮著大天魔呢。
眾天魔如遭雷亟愕然當場,金鈴天卻不管那套,可恨、不想恨就不恨了,想愛、又可愛,那還不愛麼?那還不笑麼?那還不抱麼?那還不用胳膊夾抱住再用雙手去使勁揉揉她的臉麼?
金鈴天哈哈大笑,自從那年小花容提刀要殺他之後從未有過的開心,天大開心!
一邊笑著抱著,一雙手使勁地揉著憎厭魔的臉。
憎厭魔掙扎片刻、愣住片刻、笑了……可也只是笑了片刻就放聲大哭!她能感覺,溫暖的力量正源源不絕的注入自己虛弱之軀,她面前沒有鏡子但她完全篤定……噁心的容貌褪去了,憎厭之心褪去了,長長青絲潑散開來,黛眉烏目重現於面,窈窕身形重歸己命,何須隻言片語,她知道他知道了,她就知道他遲早會知道。
揉著小花容的臉……根本停不下來!憎厭魔早都變回小花容了金鈴天還不停手,而小花容哭著哭著竟也伸出手去揉金鈴天的臉,姐姐弟弟當年就是這麼胡鬧的。
小花容小天寶的凡間舊年,身受巫咒官兵追殺食不果腹,可孩子永遠有孩子的歡樂,即便環境再惡劣未來再可怕,姐弟倆也會有開心的時候,有胡鬧的時候,揉臉。
揉臉揉臉,小天寶把小花容的痛哭揉碎了,把笑容重新揉回到她的俏面上;小花容卻把小天寶的笑容揉碎了,金鈴天淚流滿面!
小花容不再是憎厭魔,但她仍是第一地魔,金鈴天重為她頒號:揉臉天魔!
簡直混賬,明明是金鈴天先去揉小花容的臉……何況,魔號即神位,哪有這麼兒戲的,揉臉天魔自己卻樂得跟什麼似的,連聲說好。
金鈴天拔掉了他心底的那根刺,大夢已醒來!
金童卻深陷夢中。
大真西靈石金身在時,金童從不會做夢,那時他有無上金身鎮守正氣,邪祟不侵心魔不生精神不渙。但此刻他只是一縷殘魂,與中土幽冥中最最弱小的童兒鬼沒有什麼差別。
虛弱則心防不再,依偎父親的神位是他最後的一點溫暖,沉沉睡去後他就開始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