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最燙手的山芋,終於不聲不響地從秦家的手上甩脫了。
秦素抑住滿心的歡喜,端起茶盞喝了口茶,一臉的怡然。
周木抬頭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秦素見狀,便問:“周叔有話,但說無妨。”
周木的面上湧起了些許遲疑,停了一會,方壓低聲音問:“女郎為何偏偏挑中了金銀坊與寶盛?這兩處……似是極不尋常啊。”
“哦?”秦素在冪籬下挑了挑眉。
她自是知曉這兩處不同尋常,若是尋常了,她還看不上眼呢。可是,周木一介庶民,竟然也有這樣敏銳的嗅覺,這倒是頗叫人驚奇。
她饒有興味地看向周木,故意問道:“此話怎講?”
周木便沉吟地道:“女郎恕罪,這也是我自己瞎琢磨出來的。我在坊間走動得多了,自是知道,那放貸的錢莊與賭坊一樣,皆是亦黑亦白的貨色,其背後也必定有大人物或大族支撐著。說起來,我這些日子冷眼瞧著,那寶盛與金銀坊的後臺,都很扎手。我還聽人說,那寶盛背後的人,要麼姓周、要麼姓杜。至於金銀坊背後的主人,那更是了不得了,據說是……”
說到這裡他便息了聲,只伸出一根手指,向著天上指了指,復又以極輕的聲音道:“不是老大,便是老二。”
居然全都被他猜中了。
秦素幾乎有些讚歎起來。
的確,金銀坊就是大皇子暗地裡開的,而寶盛背後的主子,也的確便是位列七姓之一的大陳冠族沔陽周氏。
秦素當初特意選了這兩家行事,本意是想拿這兩塊鐵板嚇唬林二郎,同時也可免去以後諸多的麻煩。
以這兩家的背景,普通計程車族根本惹不起,而舉凡吃進這兩家口裡的東西,也是絕對不可能再叫他們吐出來的。
秦素彎了彎眉,搖起了紈扇。
如今看來,她算計林守誠之事,又一次地歪打正著了。
金銀坊背後的大皇子,恰好不在“那位皇子”的候選之列。亦即是說,只要林守誠盜出壺關窯的契紙,秦素便可將秦家的危機,轉嫁到大皇子的頭上。
卻不知,“那個人”或是“那位皇子”,與大皇子之間,到底孰強孰弱?
秦素暗自撇了撇嘴。
說起來,中元帝一心要做明君,待自己的幾個大兒子向來嚴苛。為彰顯他郭氏皇族的尊榮高貴,中元帝是嚴禁皇族子弟涉及商事的。
不過,這話也就是說來好聽,內裡如何,實在難說得緊。
就算是貴為皇子,那也是要穿衣吃飯過日子的。中元帝自己窮奢極欲,卻不肯讓兒子們過上奢華的日子,那些成年的皇子們為了拉攏底下的人,也為了在朝中拉上自己的關係,可不就得私下裡做些生意不是?
大皇子的母族裡,頗有幾個經商的奇才,這金銀坊也不過是一處極小的產業罷了,實可謂九牛一毛。
前世時,秦素也是到了隱堂之後,才知曉了這件事。
隱堂中關於大陳皇族的訊息不多,金銀坊之事,乃是隱堂所所授為數不多的大陳皇族的訊息之一,所幸於秦素而言十分實用。
不過,這終究也只是權宜之計罷了。
最好的辦法其實是,將壺關窯留在手上,以靜制動、順藤摸瓜,查出背後設計秦氏之人。
可秦素卻沒有這個精力了。
壺關窯乃是大患,就像長在秦家身上毒瘤,一日不除,秦素一日心中不安。再者說,如今她要顧及的事情也太多了,而李玄度那裡,變數又太大。
所以,壺關窯這步好棋,也只能將之變成廢子了。
秦素此刻唯一的希望便是,青州那裡,能夠從歐陽嫣然身上找到突破口。(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