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你走了,也不會再有人給阿爹吹笛子聽了。”
這番話教趙懸弓不由地動容,雖然他努力保持著鎮定,可是身子還是不聽話地打起了微戰。
為何偏偏在這種時候說這些話給自己聽?那男人明明鐵石心腸,明明什麼都不在乎,幹嘛還要招惹自己?!
“稽粥……你回去吧……”趙懸弓聲音顫抖:
“請告訴單於,昔日情誼趙羿不敢忘……就此別過。”
閼氏 四十五
稽粥回單於庭去了,臨走的時候還是依依不捨。
匈奴騎兵們並沒有為難趙懸弓他們,兩人停滯過後又繼續上路,走到天色漸晚,臧衍勒停了馬匹,在一條溪邊小憩。
“懸弓,吃點東西吧。”臧衍喚道,自從稽粥走後,他便發現趙懸弓心神不寧,一路過來他總是頻頻望向北方──那單於庭的所在,他不知道趙懸弓的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事,但是那種對於匈奴的深深依戀,就算自己這個外人也看得出來。
“多謝臧大哥,我不餓。”趙懸弓婉拒道。雖說現在離單於庭越來越遠了,可不知為何他的心緒卻越來越無法平靜。風中稍有些異動,他就忍不住回頭張望,雖然明知那裡並不會再有人追來……
嘆了一口氣,他從袖中摸出那隻笛子,輕撫了笛身,湊到唇邊。
一曲《子衿》,笛聲悠悠,如泣如訴。一旁的臧衍聽得痴了,愣愣地望著趙懸弓,只覺得那張如女子般姣好的容顏在月色下更顯得端麗好看,難怪匈奴王子之前會對他那般痴迷,如此美貌的少年,就連自己看了也有點動心……
正出神著,曲子忽然嘎然而止,臧衍回過神只見趙懸弓驀地站起身,把身子轉向了北方。
“怎麼了?”臧衍出聲問詢,趙懸弓卻輕輕搖了搖頭,把食指豎在唇上,示意臧衍噤聲。
趙懸弓在原地無言地佇立良久,忽然有了動作,他朝前緩緩地邁出步子,像確認什麼似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臧衍心中更是奇怪,他也站起來跟隨趙懸弓,兩人一前一後走著,見趙懸弓站在草坡頂上就不再動了,他也加快了腳步。
之後臧衍就看到了:相聚百步之遙,灑滿月光的草地上有個男人騎在馬上,那人一襲黑衣,帶著旌帽,看不清面目,但那魁梧提拔的身形只要是瞧過的人都絕不會忘記。
怎麼是他?!
臧衍心中大駭,急忙望向四遭,卻不見有其他的匈奴人。
莫非他是一個人來此?
臧衍又轉過頭望向趙懸弓,原以為會看到一張泫然欲泣的臉,可面前的趙懸弓卻出人意料的鎮定。
這一日,冒頓殺死頭曼之後,他立刻集結自己計程車卒,不肖一日,就踏平單於庭各部。大多數識時務的匈奴貴胄立時擁了他做了單於。
可獲得了這覬覦已久的單於之位,冒頓卻沒有太多的感觸。到處都有人對他歌功頌德,他卻覺得胸中空空落落。
總覺得缺少了什麼。
於是,他想起了溫柔賢良的亡妻,想起了活潑可愛的呼延蘭……還有那個容貌肖似亡妻、聰明沈靜的少年。
身隨意動,冒頓進入少年的帳子,卻不見少年的人影。
呆呆的在帳子裡立了一會兒,忽然稽粥哭喪著臉尋了進來,說是自己遇到了趙懸弓,對方卻不肯隨他回來,聽罷,冒頓點了點頭。
自己當著他的面做了那樣殘酷的事,他不想回來也是必然的吧。
走出帳房,外面的舞樂昇平,全未入耳,冒頓摒開了從人,獨自牽著坐騎出來,躍上馬背,朝著南面縱馬疾馳。
也不知跑了多久,漸漸的,聽到遠處傳來悠揚的笛聲。冒頓心念一動,他放緩了速度,尋著笛聲的方向執韁緩行,可就在他快要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