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棋子穿過唐表的身體就變了軌跡,是“隨杏所欲”這個法門起的作用?這小子被殺傷的時候還有餘力搞這手段,保護金寒窗?倘若拋去金寒窗這個因素,唐表是不是還會中子?莫非適才那一株“七寶樹”的破綻是誘自己出來的餌?
看著那個男人的背影,一系列的想法在星羅棋佈的腦子裡閃過,但是這個過程已經不重要了。
他知結果已定。
於是,星羅棋佈倏然踏前一步。他與唐表的距離並不算近,一個在院心,一個在院角,金寒窗則在小院的另一角。
以對峙雙方的層級來說,這點距離根本影響不到他倆暗器的殺傷控制,所以重要的不是當前距離,而是方向。
星羅棋佈這一步偏向踏出,向著金寒窗。方向代表著意圖。點燃戰火,這一踏就夠了。他要逼迫唐表先出手,而唐表一出手勢必要先扳轉背身這個不利的局面,星羅棋佈不會給唐表這個機會,這個先機他站定了。
毫無預兆,唐表竟沖天而起。
沒有轉身,沒有向前拉開距離。
而是向天。
天意高不可問,唐表一躍問天,一躍破了局,又立了局,這一步棋沒有落在星羅棋佈估算的棋盤之上,而是落在了虛空。
星羅棋佈手託的棋盤驟然旋轉了起來,棋盤旋成混沌模糊的光影,由方正變弧圓,看去如同一顆暗青色的飛旋大星。棋盤上的黑白餘子飛射而出,棋子與天上的金枝銀葉或穿掠錯過,或與其對撞成碎片。“杏在天”凌空而下金枝亦極其強悍,金光即使撞成了殘片,也粉身碎骨霸道的攻了下來。
半空中濺起了無數的小小星芒,夜風過處,更吹落星如雨。強勁的星雨掃射著地面上的鬼魅身形,星羅棋佈於荒草中游走,似乎總能在最後時刻跨出一步,避開天上的暗器,而且凡是被他那飛旋棋盤接住了的暗器都反射了回去。
星羅棋佈走出一個迅疾的之字路線,身形劇停,兩枚“杏葉”當即切進他的後背,而他依舊紋絲不動,佔住了唐表的落地點。
飛得再高的鳥也有歇息的時候。星羅棋佈就站在了鳥兒要棲息的樹枝上。
唐表的雙腳掛著一勾彎月,飛返而來,一掌印下。
這一掌輕柔飄忽,掌含微光,像是暗夜中的天啟。
星羅棋佈一見那光,立即單手託舉棋盤,掠起迎上了唐表。
光華一掌正印在那青色棋盤之上,飛旋如大星般的棋盤瞬間靜止了下來,雙方對撼的一點泵射出無數厲芒,宛如一輪月亮湮碎在了星辰之中。
這一瞬間,兩人只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但無法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做到。因為兩人的出手均快到讓對方無法精確地去判斷。
人影交錯。
光輝散盡。
金寒窗看見唐表一落地,雙腳就如暗器般扎住了地面,筆直立著。那邊的星羅棋佈衝出幾步也停了下來。
星羅棋佈左手託著的一局殘棋沒了棋子,唯有右手二指挾著一枚黑子。他看著黑子上滴淌的鮮血,面上沒有什麼表情,竟似感知不到自身亦有十數道傷口在流血,那每一處傷口都嵌著一枚獨特的枝葉。
金寒窗見兩人都不怎麼動,他也不敢動。心臟在金寒窗的胸腔猛烈地錘擊,他看不清兩人具體的交手過程,但他隱約覺得經了適才那一博,場中似乎分出了勝負,甚至更可能斷了生死!
只是現在場中兩人都不動,背對而立,卻不知是誰勝誰負,誰生誰死。
金寒窗依唐表之言退在牆角。因為唐棠算是唐表半個授業老師,他從小就與唐表熟稔,他深知即使在人才濟濟的唐門,唐表也是天才人物。唐表十六歲練成“七寶樹”,十八歲習得“九魂花”,二十歲“九魂花”即破了七瓣之數,這種天資比之當年唐棠亦不遑多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