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警察的名聲也很臭,當地人在背後管他們叫“什麼都吃的鱷魚”。曾經有過幾次,度假村的客人去主島上游覽,被警察帶回警署長時間盤查。客人打電話給度假村求助,總是由禮賓部出面去警察局贖人。程致研也去過一次,一千比索塞過去,馬上眉開眼笑的放人,這種道德感讓他對這些人徹底灰心。
相對於警察,當地的普通人算是很可愛了。那些人大多信奉天主教,無論年齡、性別,總是表情慵懶,眼神和善,有種無知者無畏的樂觀。主島的小鎮上到處可見當地特有的吉普尼,速度平緩,好象永遠都不趕時間。甚至連乞丐也很淡定,看到遊客就慢慢過來,你若擺擺手,他就走了,不會一直跟著。大白天就可以看到許多青壯年男子在路邊樹蔭下睡覺,都是沒有工作的,到了夜裡,他們的女人去酒吧工作,從外國遊客那裡賺錢養活家人。
雲域島度假村將近百分之八十的員工都當地人,他們做最基礎的工作,不求升職,只求領一份薄薪,繼續過不溫不火的日子。薪水總是按周結算,以免他們在月底哭窮,或者偷酒店的東西去換錢。
程致研初到那裡時,剛好是一個三月,已經連續數月沒下過雨了,許多村鎮因乾旱而嚴重缺水。輪休日他坐螃蟹船去主島遊覽,看到黝黑瘦小的女人推著帶輪子的大木桶,光腳走很遠的路去裝水。他突然很想知道,查爾斯最初籌建度假村時是怎樣一番情形,不知道自己此生會不會有這樣的毅力和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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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裡,形勢急轉直下,暴亂很快綿延到了巴拉望。
導火索只是一場看似普通的勞資衝突,當地華僑出資興建機場,工程開始之前,曾向政府承諾製造多少多少就業機會,但最終該專案卻承包給了一家中國公司。因為工程規格很高,用的大多是來自中國的技術工人,只在當地僱了一些零工,報酬也相對低了許多。數日之前,有個當地民工因事故不治身亡,機場工地鬧了一場小小的罷工,原本已得到妥善處理,進入了保險理賠程式,沒想到剛好撞上這個敏感時期,夾在中國南海和菲律賓蘇祿海之間的巴拉望原本就是此次領土爭議的焦點,這場事故便被借題發揮越鬧越大。
程致研在CCN網站上看到巴拉望首府公主港騷亂的影片時,已經是深夜十二點多。模糊晃動的影像顯示,遊客聚 集的酒店、購物中心、餐館和海灘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衝擊。他立刻打電話去雲域島度假村的前臺,要麼線路正忙,要麼就是長時間的鈴音,無人接聽,這在管理嚴謹的奢華級酒店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他後悔沒有問沈拓要一個別的聯絡方式,試了不知多少次,終於放棄,換了另一個號碼。
鈴響了十數次之後,終於有人接起來,先是塔加羅語的咒罵,隨後又換成口音濃重的英文:
“Lost Horizon Dive Shop。”
“洛倫佐,是我,”他自信不用報名字,開門見山的問,“島上情況怎麼樣?為什麼我一直打不通度假村的電話?”
“嗨,怎麼是你?!”電話那頭的人瞌睡醒了,“有人炸了主島上的電訊基站,這幾天電話一直不正常。”
炸 彈?他心裡一緊,根本沒料到情況已經嚴重到了這種地步。
洛倫佐卻還在滿無所謂的調笑:“聽說用的是訊號彈裡火藥,一個訊號彈裡才那麼一點黑火藥,你說得攢多少個啊,哈哈哈……”
“這幾個禮拜有沒有一個女孩子找過你?”程致研打斷他問道。
“什麼女孩子?我生意很好的,每天好多姑娘找我。”
“名字叫司南,是上海過去培訓的。”
“是有這麼個人,”洛倫佐回想片刻道,“她在我這裡學浮潛,還讓我給她畫了一張去鐘乳洞的地圖,就是從前你常去拍照的那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