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找著臉盆,在牆角洗漱,回頭苦笑了一下,自忖道昨天也太過放肆,這件事要是讓高總管知道,又不知要怎麼樣了?自己個性一向沉穩,不喜招搖,況乎身世殊異,消聲匿跡,尚且不及,焉得如此荒唐放肆?真正愚不可及。
心裡好不後悔。
看著眼前一朵鮮花樣嬌嫩,卻是唯一體貼和關心自己的好心姑娘,由不住臉上訕訕,輕輕一嘆說:“你說的不錯,都怪我不好,以後再不喝酒了!”
三姑娘一笑說:“得了,沒事兒,喏——給你帶的燒餅夾肉,乘熱快吃了吧!”
孟小月怪不好意思地瞅著她。
三姑娘說:“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來,我陪著你一塊兒吃!”開啟紙包兒,裡面又是燒餅又是肉,還真不少。
“快吃吧,三姨娘剛才傳下話了,要你去見她呢!”
孟小月心裡一動:“有什麼事……”
“不要緊,不過是例行公事吧!”三姑娘把夾好肉的熱燒餅遞給他,說:“她為人最好,反正問一句你答一句就對了!”
孟小月一口氣吃了三個燒餅,喝了一碗三姑娘帶來的熱茶,就口問說:“裘先生可好?還有你娘……她可好?”
“她不是我親生的娘!”三姑娘臉色一下子涼了下來:“也不知道我爹到底看上了她哪一點?”
像是無可奈何的樣子,她嘆了口氣:“不知道怎麼回事,病啦!今天連床都起不來了,我爹一大把子年歲,反過來還得侍候她!”
孟小月心裡一動,想到了昨夜為自己飛石所傷的那個蒙面女人,心裡更加篤定,看來果然就是她。
這件事真叫他納悶兒,百思不解,卻是無論如何也不便向三姑娘提及。
三姑娘瞧著他一笑說:“去吧,見三姨娘去!”
一直把孟小月帶到了樓上,進去回了話,又出來,三姑娘小聲地說:“你進去吧,我在樓下等你!”說罷她便含著微笑,自個兒下樓去了。
孟小月應了一聲,整理了一下衣服,待將告門而進,珠簾卷處,一個俏麗丫環探頭說:“奶奶喚你呢,來,跟著我!”
“是——”孟小月應聲進入。
眼前樓廳,彩幔低垂,錦繡鋪陳,地上是厚厚的藏氈,古董玉器,琳琅滿目,極其華麗。
兩個白銅火盆,藍汪汪地冒著火焰,整個廳房興起暖洋洋的一派和煦,較之外面的酷寒,誠然不可同日而語,卻是兩面臨窗,盆景插種的水仙,都盛開了,滿屋子沁放著淡淡的幽香,一隻白毛的獅子狗,忽地由隔壁屋子竄出來,只是在孟小月足下打轉。
三姨娘卻不在暖廳裡。
“奶奶正在畫畫兒,來,跟我來!”一笑扭身,頭前帶路。
窗開二扇,屋子裡涼颼颼的。
三姨娘身披長帔,正在作畫,透過敞開的窗扉,正可見白雪深疊中的曲翹瓊樓,角上紅梅吐豔,正有幾隻八哥兒嬉鬧追逐,情景入畫,真正便為三姨娘捕捉到了。
“你先等會兒,再有幾筆就好了!”
匆匆幾筆,補下了鳥的動態,三姨娘才自擱下了筆,回頭吩咐說:“春綢,把窗戶關上,怪冷的!”
這才轉過身來。
孟小月深深打了一躬:“參見三姨娘!”
春綢關上了窗戶,回頭說:“他就是新來的花匠,小孟。”
“我知道!”三姨娘微微一笑:“獻茶!”指了一下邊上的位子:“你坐下說話!”
孟小月怔了一怔,抱拳一揖,轉身坐下。
春綢捧茶進來,孟小月道:“不敢!”雙手接過放下,前者不待吩咐,自個兒退身外面,在暖廳一角坐下。
聽候著主人的差遣。
如此一來,書房裡便只有主人與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