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都默默的吃著東西,儘量不發出聲音,像偷了乳酪躲在角落偷偷齧咬的老鼠一般,唯有王春發大口的咬著乾麵包,一個勁的說好吃。
奇怪,明明是甜奶油麵包,為什麼吃起來這麼鹹味?黃疏桐用衣袖將臉上的淚水擦乾,又咬了一口,好多了。
王春發幾口就塞完了食物,一個「代價」的食物根本不足以讓我五個人都吃飽,但他還是裝模做樣的打了個嗝。
王春發吃完用他那褐色的指甲剔了剔牙,然後左看右看其他人。
王春發看出了大家情緒不好,但他也是情商不高的。
他看向呂朝露道:“你這個娃娃哭什麼?不就是住幾晚橋洞嗎?”
“沒有。”呂朝露趕緊用手抹掉眼淚:“我鼻炎,鼻子堵了。”
黃疏桐邊吃邊默默流淚還以為大家都不知道,王春發這麼一說,嚇得她立馬不敢偷哭了。
大家繼續默默吃著東西,不是故意吃的慢,實在是太噎了。
他們沒有買礦泉水,覺得不划算。
王春發說:“你們城裡人吃東西真斯文。”
有人“嗯”了一聲,就沒有人再回答他。他實在寂寞,於是就說起了自己的故事。
他是以住橋洞為引子的,他說:“你們不要太大壓力,住橋洞沒什麼的,不會吃太大的苦。記得俺第一次到大城市裡來時,就是住的橋洞。”
“俺是農民,種了一輩子莊稼。”他說:“俺有一個兒子,獨生子。那個時候是為了響應國家號召,就生了一個。”
“俺兒子很有出息,考上好大學,然後又考研又考博的,俺也不懂,反正就是有出息。”
王春發憨憨的笑了笑:“後來等到他結婚了。”
“俺兒子在大城市工作,自然也要在那裡買房,就買了一個小房子,有電梯的那種,說要一千多萬。”
“我的媽呀一千萬,我當場就暈了。”
“但俺兒拼命考上博士生,不可能讓他回來跟俺一起種莊稼你說是吧!沒辦法!”
“俺兒說沒辦法,買不起第二套房子,不能把俺們也接去大城市享福。”
黃疏桐想:“一千多萬,買得起第一套也了不起了。”
“一千多萬,這個房價,得是在京城了吧!”黃疏桐問。
“是咯!”王春發說。
黃疏桐心都死了。
王春發接著說:“俺想著享啥福呀,那麼高的房子,下個樓都要走很久。求俺去俺都不去,況且,俺走了莊稼怎麼辦吶,還有俺養的雞,還有俺家發福。”
“城裡只准養一條狗,俺家發福前一月才剛生了一窩。八胞胎!俺家發福也有出息……”
王春發講故事一樣的講著他的經歷,大家一聽就都來了興趣,都認真的聽著。
王春發說:“俺第一次去大城市就是俺兒結婚。”
“俺兒房子小,所以安排俺和俺老婆子住的酒店。”
“住四晚,兩千多塊錢。俺嚇得腿都站不穩,褲子都差點尿溼了,但俺兒結婚,又不能掃了他們的興。”
“當時俺沒說什麼,俺兒一走,俺就去前臺把錢退了。然後帶著俺老婆子住橋洞,省了兩千多塊錢,嘿嘿。”
“俺當時還怕被俺兒子發現,他們結婚忙,愣是沒發現,俺到現在都沒告訴他們。”
“後來俺孫子孫女出生,滿十歲啥的,俺去看他們。也是偷偷住的橋洞。他們愣是一次都沒發現過。”
他嘿嘿嘿的傻笑,帶著一絲狡黠,眾人心裡一陣心酸。
賀自遠說:“大伯,你以後再來城裡來我家住唄。我家也是京城,我家房子大,有三百平,房間多的是。”
三百平?黃疏桐一拍大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