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看差不多。”柏翠納說:“我離開家還不到七點。
半,我知道莫孔勃家通常晚飯吃得很晚。“
“你也很細心嘛。”宋頓微笑道。
“你還記得那些孩子?”柏翠納焦急地問,彷彿剛好想到他們。
“當然記得。”他答道:“不要擔心,到現在為止,一切進行得很順利。”
柏翠納摒住呼吸,雙手緊絞。
“不要說大話。”她說。
“不是大話。”他答道:“其實我比你還緊張。”
“不同的是,你是一個喜怒哀樂不形於色的人,對不對?”
柏翠納不服氣地答道。
他沒回答,只是交腿而坐,注意著轉角的房子。
他面孔瘦削,富於表情,給人一種靠得住的感覺。
她知道他很聰明,文筆又好,可是必須為五斗米折腰,寫一些通俗的雜文,賣給那些攻擊親王和政府的報紙。
她感到他可以寫一些更深入的文章。她決定跟他談一談像快訊報、張布報等常常提到的社會改革的問題。
不過還不是時候,現在除了進行他們的計劃,她無法分心去思考。
似乎靈驗的很,一輛封閉的馬車駛過來,剛好在轉角停下。
“啊!是公爵!”柏翠納吸哺著,她認得出車門上的家徽。
宋頓點點頭,望著僕人從車廂跳下,在還沒有開馬車門以前先上去敲門。
公爵下來了,柏翠納看得出他慌慌忙忙的。然後大門關上,車子也開走了。
她突然感到激憤,不是對公爵,而是對伯爵為她付出那麼多代價的女人。
“她怎麼可以這樣做?”她自忖著。她知道公爵對自己沒什麼印象。
她憶起父親有一次告訴她:“英國人都是一些裝腔作勢的偽君子。從國王到最可憐的老百姓都如此。法國人卻有過之無不及,可謂全歐洲最裝腔作勢的偽君子。”
“公爵比伯爵更會裝模作樣。”她心想,不管她怎麼愛伯爵,事實上伯爵也許不比他們顯達,可是在她心目中,他就是他們之中的國王。
“這下子我們不得不等到天黑了。”宋頓在她旁邊說。
總不會幾個鐘頭吧!先吃一片火腿再說。
確實不會像她預期的那樣久,也許馬上就來,可是她依然禁不住要跟宋頓談一些國家的情勢等等。
從他口中,她知道賭場裡不只有男孩,還有女孩。
“光是吉爾街就超過四千人。”宋頓說:“我在那兒住過,那是我所見過最接近地獄的地方。”
他告訴她第一次上倫敦,他有多震驚。
他是律師之子,一直想寫作,可是父親不許他這麼做,要他繼承父業。
最後決定到倫敦來開創自己的道路,從一個報社轉到另一個,一直到遇上威廉·洪,才發覺到只有跟著他,才能寫自己想寫的東西。
他告訴柏翠納,攝政親王和許多顯要都賄賂過報社,不要報導他們的醜聞。
攝政親王主要賄賂那些刊登諷刺詩文和漫畫的報社。
喬治·克錄尚,一個最有名的漫畫家,曾經接受了攝政親王一百磅,答應不再畫不利於親王的漫畫。許多報社都常常接受賄賂。
“這樣做似乎是不對的。”柏翠納說。
“我同意,”宋頓答道:“有一天我要辦個報。發誓要據實報道,不是上天堂就是下地獄,管不了那麼多了!”
柏翠納笑了。
“我幫助你。”她說:“這是一句謊言。”
他們相視而笑,然後繼續談到有關腐敗的情形,這樣談了兩個鐘頭。
天黑了,他們等待已久的燈光出現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