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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3 / 5)

連眉頭都不皺一下。有一次他們參加野外生存訓練,軍靴被吸進了爛泥潭,前有狙擊手緊咬不放,後有追兵步步緊逼,他連打草鞋的時間都沒有,乾脆光著腳跑了三十里山路,還生擒了兩名狙擊手。訓練結束後,軍醫捧著他血肉模糊的腳不忍心看,他卻叼著煙和戰友們談笑風生。

敲上一錘子都會鏗鏘作響的硬漢子,今天卻流淚了,他用力咬著嘴唇,血嘀嗒嘀嗒地落在胸前。他捨不得啊,捨不得寄託了夢想和汗血的軍營,捨不得那些像親兄弟般的戰友。他以為自己會死在戰場上,或者老死在軍營,眼前的事實讓他無法接受。

“哭什麼哭?孬種!”大隊長哽咽著,自己的眼淚差點掉下來,他緊咬著牙關轉過身,半晌才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到哪裡你都是我最好的兵!”

那天晚上,特種兵大隊第一次在熄燈號吹響後還聚在餐廳裡,第一次在非週末破了酒戒。陶野舉著酒瓶和所有的人乾杯、擁抱,喝多後他開始哭,抱著並肩作戰的戰友大哭,抱著老哥哥一樣的大隊長哇哇大哭。

所有的戰士都在哭,軍人的眼淚比射出的子彈還要滾燙。

大隊長用牙咬開了啤酒瓶蓋,大聲罵他:“操,你不應該叫倔驢,應該叫瞎狗……隊裡最瞎的狗。”

“老子不是瞎狗!”陶野抓過一隻酒瓶,使勁撞在大隊長的酒瓶上,“老子是特種兵,老子永遠是兵!”

“喝!”

陶野和那名狙擊手都轉業了。他在凌晨四點起床時,狙擊手已經悄悄走了。

陶野偷偷離開住了五年的寢室,當過兵的人都知道,離開部隊是最痛苦的經歷,他無法面對那麼多雙淚眼。

陰天,下著濛濛細雨。大隊長執意幫他拎著包,兩個人默默地走在路上,筆挺的軍裝很快就被雨水打溼了。

整齊的營區,路邊一行行挺拔的白楊像是風雨中的哨兵,平整的訓練場似乎還回蕩著直衝九霄的口號聲。熟悉的一切忽然變得縹緲,兩雙軍用皮鞋有節奏地敲打在水泥路面上,像鐵錘重重地砸在陶野的胸口。

大隊長獨自送行,臨別的時候,將一把瑞士K57軍用刺刀塞進了陶野手裡,那是他在特種部隊五年中不離身的東西。

大隊長最後的話語重心長:“我前幾天還在想,再有幾年你也許能混個少校。人生無常啊,往往因為一件小事遺憾終生。在大隊裡你最棒,到社會上也不許比別人差!記住,你是我最好的兵!”

陶野點點頭,他不能再流淚了,軍營裡不應該有眼淚,更不應該有他陶野的眼淚。

就在陶野以為自己就這樣離開軍營的時候,雨幕中整齊的跑步聲由遠而近,特種兵大隊一百三十六名戰士和軍官穿著整齊的作戰服,跑到了他的身後。

“立正!向左轉!敬禮!”響亮的口令聲過後,戰友們挺立在雨中,目視正前方,每個人都緊咬著腮幫子,脖子上青筋暴起。

雨越下越大,溼透了軍裝,拍打在臉上,混合著無聲的淚水沿著戰友們的下巴流下。

一百三十六人像是一座無法摧毀的森林,像是山峰頂端的豐碑巍然挺立在風雨中。陶野曾是其中的一員。

雨越下越大,陶野的心溼得一塌糊塗。

“立正!敬禮!”陶野穿著摘掉肩章、臂章的軍裝,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佇列中緩緩走出一個人,他走到陶野面前,把挎在肩頭的突擊步槍遞給他,低聲說:“再摸摸吧,它跟了你三年。”

陶野伸出手,大滴的雨水落在顫抖的指尖上,那是他的心在顫抖。微微閉上眼,往日的場景爆炸般在他腦海裡迴盪,他猛然抽回手放在耳邊:“敬禮!”

《野槍》1(1)

“10點鐘方向發現目標,完畢!”

“B3收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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