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元仁仍舊是一言不發。
看這個樣子，是了。
莊如滿眉間頓時多了些喜色，莊清寧為難上門賠禮道歉的莊元仁，這話說到哪兒去，都是莊清寧不佔理的。
「那你沒順便拐到你里正叔公家裡頭，跟他說說話？」
莊如滿又問，但回答他的，仍舊是一陣沉默。
這會子，輪到莊如滿沉默了。
看莊元仁這個樣子，肯定是去莊景業家裡頭說道這個事兒的時候，莊景業沒當回事，沒給他好臉色看，所以莊元仁才會這般的不高興。
看起來，這個莊景業當真是鐵了心的，不打算給他們家人人和臉面，也不看重莊元仁這個未來秀才了。
要是這樣的話，那他們家在整個村子裡頭，那就沒啥能夠仰仗的了……
「爹。」沉默了半晌的莊元仁，開口道：「往後若是你還一意孤行，只想著為難莊清寧姐妹兩個的話，那我往後便再也不回來了，你們只當沒我這個兒子了吧……」
攤上這樣的爹孃，害得他在莊清寧姐妹倆跟前抬不起頭就算了，連莊景業也看不起他，往後在村子裡頭，只怕也是沒什麼臉面可言的。
當真是還不如沒有了……
莊如滿心裡頭是沉了又沉。
看這個樣子，當真是跟他猜的一樣了，往後真的是隻能夾著尾巴做人，不敢再有任何的紕漏，不然的話，什麼好處都沒有，興許還把莊元仁的前程給耽誤了，要是那樣的話，他們家也就徹底沒有任何仰仗了。
莊如滿可不想要這樣的結果。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等到莊元仁發達了，再去尋那倆死丫頭片子的麻煩也不遲。
「你這話說的，我還能是那種啥都不懂的人不成？往後我聽你的就是，你只放心好好讀書就是。」
莊如滿道。
「謝謝爹。」莊元仁頓了一頓，接著道：「時候不早了，那我就早些回學堂了，爹也好好養傷，等我得了空，再回來看爹。」
「連晚飯都不吃？」莊如滿掙扎著拿手肘撐起了半個身子：「這會子天都快黑了，再往鎮上走，路也不好走，明兒個再走吧。」
「不了，我早些去尋先生，好好說上一說，免得誤了去官學的事。」莊元仁答道。
「嗯，你這是正事，早些去訂下來為好。」莊如滿點頭，喊了宋氏進屋子裡頭，從那牆縫裡頭拿了錢袋子出來，從裡頭數了一半來，給了莊元仁。
「這些你拿著，也看著買些東西送給先生，打點打定，人在外頭，也別不捨得吃，不捨得穿的，免得顯得窮酸，錢若是不夠，再回來拿就是。」
「你趕緊去給元仁煮些雞蛋拿走，帶到學堂裡頭吃，也補一補身子。」
宋氏得了吩咐，急忙去拿雞蛋，煮雞蛋去了。
將竹籃裡頭那八個盡數煮了，想了一想，又從簍子裡頭拿了幾個，一併放到鍋裡頭，往灶膛裡頭填了一把火。
「謝謝爹，謝謝娘。」莊元仁道謝，這眼眸是垂了又垂，握著錢袋的手緊了又緊，連嘴角都忍不住抽了一抽。
錢袋子的分量，那麼輕，卻還要說什麼該吃吃，該穿穿，不要顯得窮酸，買東西孝敬先生的話……
誰能曉得他成天因為只有這麼一點銀子，除了筆墨紙硯，平日裡飯都不能好好吃？
旁人時常能去酒樓吃上一頓，再不濟也是肉包子，肉絲麵的，唯有他只能買個燒餅，趁著沒人的時候啃上一啃，偶爾吃頓肉包子卻也不敢吃的太多，生怕吃不慣幹燒餅了。
旁人回一趟家，再回來的時候是大包小裹的帶東西，點心果乾什麼的，應有盡有，分給旁人時似不要錢一般，到了他這裡，便只能帶些尋常的不能再尋常的雞蛋去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