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天黑透了,莊如滿也還沒回來。
宋氏也不敢和莊元忠和莊清荷先吃飯,只在院子裡頭等著,時不時的在院子門口往外張望一番。
雖說這會兒月亮大,照的路都是亮堂的,可瞧來瞧去的也沒有半個人影兒。
「爹怎麼還不回來,人都餓死了。」莊清荷嘟囔不已,摸著空空的肚子,隨後也不管了,只伸手拿了窩頭來吃。
宋氏這會兒也是餓的不成,也拿了窩頭來啃,嘴上卻是道,「再等一等,估摸著快了。」
「要是回來的時候瞧見你們吃飯不等他的話,怕是又該生氣了,要真餓得慌,吃塊窩頭就是,別喝稀的。」
窩頭少個一個半個的,莊如滿也不會再數上一數,可稀飯若是少了,便一眼瞧得出來沒等他吃飯了。
這事兒宋氏試過很多次,覺得是個好法子的。
「知道了。」莊清荷撇撇嘴,只啃了窩頭,黃瓜菜也不敢動。
「娘,你說爹出去幹啥了,這麼晚不回來。」莊元忠問道。
「不知道,你爹也沒說。」宋氏搖了搖頭。
「會不會……」莊元忠瞥了莊清荷一眼,「該不會是去張羅姐姐的婚事了吧。」
「別瞎說!」莊清荷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本來這段時日媒婆說的親,莊如滿皆是瞧不上,莊清荷背地裡還鬆了口氣的,覺得這事兒成不了,她也就還有希望,等著莊文成回來了,就趕緊去尋莊文成表明了心意,讓他早一些跟家裡頭提親,她也能徹底放了心的。
莊清荷盤算的極好,也聽不得旁人說旁的什麼事。
「有啥瞎說的,要是你爹真能把你親事定下來,那是天大的好事!」
宋氏話音落地,莊如滿便從外頭進了院子。
一身的酒氣,手中拎著一隻雞,滿面紅光的。
「來,把這雞先圈起來,等明兒個殺了來吃。」莊如滿說著話,打了一個飽嗝。
「這是母雞,留著下蛋多好,殺了吃可惜了。」宋氏拎了拎那雞翅膀,掂了一下分量「瞧這分量,正是下蛋的時候呢。」
「眼皮子淺的玩意兒!」
莊如滿撇撇嘴,滿臉都是鄙夷,「就知道個把雞蛋,這雞明兒個殺了!」
「我跟你說,往後咱們都不必成天數著雞蛋換錢過日子了,別說吃個把雞了,就是往後頓頓紅燒肉,那也是吃的起的!」
「當家的……」宋氏愣了一愣,伸手去摸了摸莊如滿的額頭,「這到是也不燙……」
「要是沒發高熱,當家的怎的說了胡話起來,莫不是走了夜路,沾了不乾淨的東西?趕緊的,清荷你趕緊去撇根柳樹枝來,蘸點灶裡頭的灰過來讓我給你爹掃掃後脊樑……」
「蠢笨婆娘!」
莊如滿實在是忍不住,罵了起來,「成天眼皮子比那盤兒還淺,啥也不知道就在那嚷嚷,嚷嚷個屁的嚷嚷,一點見識都沒有,真他孃的就知道丟人!」
「啥就起高熱說胡話,啥就招了不乾淨的東西,你知道個啥,就知道吃喝,成天到你手裡頭的事就沒一個辦好的!」
宋氏被莊如滿嚷的臉紅了個徹底,低著頭,扯著袖子,眼皮都不敢抬。
莊如滿懶得跟宋氏多說話,只去看莊清荷,臉上也是換了一副笑臉,隨意拉了個杌子過來坐,嘻嘻直笑,「清荷啊,這回爹給你尋了門好親事!」
「家裡頭是做茶葉生意的,那院子大的喲,抵咱們家好好好幾個大的,在縣城有個頂大的茶葉鋪子,還打算去府城開鋪子類。」
「我聽說,這家裡頭光買的那個丫鬟就有十好幾個呢,做飯的,洗衣裳的,掃院子的,屋子裡頭伺候的……還有梳頭的呢,聽說這比縣太爺家裡頭排場都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