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爺眯著一雙長眼:“早先我去過瓜州一回,奉王爺之命,買了一票丫環,看著都是瘦裡瓜吉的,回去三頓飽飯一吃,又都活蹦亂跳像個人樣了……”
“當!這麼說,你老還真是行家啦!”
老把頭還真是打心裡服了,連連抱手打揖。
高大爺豎起一隻手,捂著半邊嘴,怪神秘的樣子,在老把頭耳邊上說:“都是大家出身哪,見過市面的,主子問了斬,奴才就發賣、發配了……”
“是是……你老最清楚!”
“知道吧!”高大爺說:“要不人家怎麼說‘寧要大家奴,不要小家女’呢!一句話,他見過場面嘛,是不是?這種人買回去不用調教,準行!”
說著說著一夥子人可就來到了廊子口上,這裡扎著臨時的棚窩子,“肉號子”、“條子”都在裡面拴著。
經過一番臨時處理,小子們看上去,確是較前番精神多了。
高大爺可也真不含糊,在幾個人陪同下,倒是認真地一個個看、仔細地挑。
他還真行,不管這些肉號子有多瘦、多髒,在他法眼之下,都難掩其本來面目。
來回兩趟走看一畢,高大爺駐腳中庭,伸手烤火,長臉上帶著一抹子笑,樣子諱莫如深。
老把頭耐著性子在他身邊耗著。
“還不是南寧王剿了家屬,我看一多半都是他府裡的人,這裡有多少人?”
“老的不算,總有五十好幾!”
二把頭說:“五十二個!”接著說:“還有四十三個‘條子’!”
高大爺搖搖頭:“丫頭就不要了,我看這麼吧,五十二個我全要了!”
“那可是好!”老把頭連連打揖道:“你家可是行好了,屋裡頭請,請……”
高大爺咳嗽了一聲,吩咐說:“都給鬆了綁吧,也不是牲口,還怕跑了?”
“是是……你老說的是!”老把頭笑得眼睛都睜不開:“鬆開、鬆開……”
二把頭招呼著傳下話去,滿棚皆歡。
王府來人裝滿了整車的棉衣,高大爺一聲關照,十幾個家'奇書網整理提供'丁來回搬送,就在蓆棚裡換起衣裳。
在老把頭趙一帖江順三個人殷切陪同之下,高大爺這才轉身步出,卻是又看見那個吊著的人了。
高大爺“咦!”了一聲,站住了身子。
“這可不像話!”高大爺說:“這裡不是衙門,還私設刑堂!?”
“哪裡的話?”老掌櫃的忙分辯說:“這小子施橫,不聽話,打傷了人,不能不弔起來!大爺既這麼說,就把他鬆下來吧!”
二把頭江順連連搖手說:“使不得、使不得……鬆下來非鬧事不可!”
一行人隨即走了過去。
姓孟的那個小子,樣子還是真狠,睜著兩隻眼,一點屈服的意思都沒有。
“你叫什麼名字?”高大爺伸出了手裡的黃玉旱菸袋,撩撥著對方披散的頭髮。
“他姓孟。”二把頭說:“剛才我查了一下,這小子是由滄州那邊轉手過來的,聽說一路上闖禍、搗蛋,沒人敢要,性子倔極了!”
老當家的說:“這號子人,不敢充數往府裡送,我看,這裡也留不住他,回頭把他往衙門裡一送完事,保他媽日的,還指望他能賣錢?”
“那可不一定!”
高大爺那一雙招子可是不空,光只是對方那一身架子骨,看著就非比尋常,一頭亂髮,又黑又密,再看看臉子,鼻直口方,一雙眼睛尤其有光,雖是大手大腳,可不像是被人使喚的奴才相。
“你練過武吧?”
高大爺湛湛的目神,瞬也不瞬地向姓孟的盯著。
姓孟的“哼”了一聲,偏過了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