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跟他的眼睛一般高的花叢好像每時每刻都變得更富有生氣了,它那神秘的潔白的美好像使它愈來愈成為他那種提心吊膽、懸而不決的心情的一部分了。他折下了一個小花枝,拿近一看——
有三朵花兒。採摘果樹的鮮花——柔嫩、神聖、幼小的鮮花——然後把它們扔掉,這是褻瀆神聖的事!這時他突然聽得大門關上的聲音,那些豬又動起來,咕嚕起來,他的背靠在樹上,雙手抄在身後緊抱著那長了苔蘚的樹身,屏住了呼吸。她簡直像個穿行林間的精靈,儘管她來時有那麼些鬧聲!接著他看見她已經走得很近了——她那暗淡的身體成了一棵小樹的一部分,她那潔白的臉蛋成了樹上的花的一部分;她是那麼靜靜地向他窺視著。他低聲叫道:
“梅根!”伸出兩隻手去。她奔向前來,直撲在他的懷裡。艾舍斯特感覺到她的心抵著他直跳,這時候,他領會到了騎士精神和激情的全部味道。因為她並不屬於他的世界,因為她是那麼單純、年輕和直率,只有一片愛慕之心,毫無自衛的能力;在這黑暗裡他怎麼能不以她的保護者自居呢!可是,因為她天性是那麼單純,熱愛自然;熱愛美,就像那有生命的蘋果花一樣是這春宵的一部分,他怎麼能不接受她願意給予他的全部賜與,不去滿足她和他心頭春天的要求呢!在這兩種情緒的鬥爭中,他把她摟在懷裡,吻著她的頭髮。他不知道他們一聲不響地在那兒站了多久。小河繼續淙淙地流著,貓頭鷹繼續呼呼地叫著,月亮繼續悄悄地往上升著,變得更加潔白了;他們周圍和頭頂的蘋果花在生氣蓬勃的美的興奮中明亮起來了。他們的嘴唇互相尋找著,他們沒有說話。只要一說話,一切就都不真實了!春天沒有言語,只有淅颯和低吟。春花怒放,春葉茁發,春水奔流,春天歡騰地無休無止地追逐著,這一切都比言語要豐富得多!有時,春天顯靈,像一個神秘的精靈一般站著,用它的雙臂摟住情侶,用有魔力的手指撫摸他們,於是,他們嘴唇印著嘴唇站在那兒,除了接吻,忘了一切。她的心貼在他身上怦怦地跳著,她的嘴唇在他的嘴唇上顫動,這時,艾舍斯特只感覺單純的狂喜——
命運之神有意把她投入自己的懷抱,愛神是不容輕侮的!但是當他們的嘴唇為了呼吸而分開的時候,分岐馬上又開始了。
不過,這時熱情更加強烈得多,他嘆了口氣說:
“啊!梅根!你為什麼要來呀?”
她仰起臉來,十分驚異,感情受到了傷害。
“先生,是您叫我來的。”
“別叫我‘先生’,親愛的。”
“那我該叫您什麼呢?”
“弗蘭克。”
“我不能。啊,不能!”
“可是你愛我——不是嗎?”
“我沒法不愛您。我要跟您在一起——這就是一切。”
“一切!”
她輕輕地說,輕得他幾乎聽不到:
“如果我不能跟您在一起,我會死的。”
艾舍斯特使勁吸了一口氣。”
“那麼,來跟我在一起吧。”
“啊!”
陶醉於這一聲“啊!”所包含的敬畏和狂喜,他低聲地繼續說:
“咱們上倫敦去。我讓你去見見世面。我一定會照顧你,我答應你,梅根。我決不會虐待你!”
“只要能跟您在一起——再沒別的了。”
他撫摩著她的頭髮,低聲往下說:
“明天我上托爾基去取些錢,給你買幾件不會引人注意的衣服,然後咱們溜走。等咱們到了倫敦,也許不久,如果你充分愛我的話,咱們就結婚。
他感覺到她搖頭時頭髮的顫動。
“啊,不!我不能。我只要跟您在一起!”
艾舍斯特沉醉於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