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物,要您分清禮儀廉恥,未免太苛刻了。”
太后眼光又寒,眉間刻痕愈深,但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但陸祥譽卻忽而抬頭,迫視太后,那雙透著藍色的眼裡,竟滿是尖銳的嘲諷。“連自己的女兒都再看不過眼,棄之反之,同這樣的人又還能奢談什麼。”她冷盯著太后,一字字說的快意。
驀地,太后瞳仁一緊,卻有精寒散起。她霍地站起身來,揮手打翻了案上燭臺。燈油撒在地上,火光頓時大盛,將她蒼白麵色映得青紅。
靜隨一旁的侍人慌忙撲上來滅火,她一腳將之踹開,任火光愈烈。她盯著陸祥譽看了一會兒,卻反而笑出聲來。“你慢慢想清楚罷。反正,我不急。”說著,她緩緩伸出手去,向著火光,攤平手掌,神色竟有些飄渺了。
兩個女子,一老一少,隔著騰騰的火苗,各自沉默。
忽然,卻有人在門外拜道:“稟太后殿下,文安縣主回來了,正在前殿外候著呢。”
太后聞聲斂神,又看了一眼陸祥譽,順手抄起一旁茶壺,一壺涼茶澆下,連著案上方巾將茶壺砸在地上,而後,拂袖而去。
匍匐一旁的侍人這才敢上前撲餘火拾殘局,卻是,一地狼籍。
墨鸞在慶慈殿外候了約莫一頓飯功夫,太后的聲音才在殿中響起,似毫無波瀾,卻又淺淺盪出些繞樑之音。
“回來了,怎麼不進來?”太后步上殿來,在雕鳳小榻上半臥而歇,懶懶地問,盯著墨鸞的眼神冰冷,滿是審度意味。
墨鸞上前,向她施禮。
“捨不得你阿孃麼?”太后輕笑:“我像你這麼大時已嫁給先帝了,起初也戀家,日子久了,就習慣了。”她又靜靜端詳墨鸞半晌,問:“你與漢王相處的可好?”
墨鸞頷首應道:“還好。漢王殿下風趣隨和,待兒禮遇有加。”
“禮遇有加?”太后忽而冷笑,“不是把你獨自丟在園裡了麼。真是好禮遇。”
她如是直白。墨鸞頓時窘迫,欲辯無言。
太后站起身來,緩緩地一步步從臺階上走下,走到墨鸞面前。她離得這樣近,墨鸞甚至能觸到她寒冷的吐息。她細細地看墨鸞,忽然一把掐住墨鸞下頜,厲聲質問:“你到底是誰?”
她的手那樣細,已爬上了遲暮之人滄桑的皺紋,但卻如此尖利。墨鸞痛得忍不住皺眉,咬牙強擠出句話來:“兒家……白氏墨鸞……”
“白墨鸞?白墨鸞!”太后手明顯地顫抖著,但力道卻愈重,她的指甲掐在墨鸞臉上,墨鸞幾乎錯覺頜骨也要給她捏碎了。她喃喃的聲音如銼子一般琢磨腦髓,但偏又聽不清她說些什麼,只令人陣陣暈眩。
可她卻忽然又將墨鸞推開。
她收回手去,攏在胸前,從高處俯視,靜了很久,這才緩緩開口道:“是了,你叫墨鸞。我老了,記性不好了。”她臉上漸漸掛上了溫和的笑容,又問:“墨鸞,你覺得,我的這幾個孫兒裡,哪一個最出眾?”
墨鸞被她推在地上,下頜還生疼,又不明白她是何用意,小心應道:“聽聞幾位殿下個個龍章鳳姿,但兒卻只見過漢王殿下一位,故此,不敢妄言。”
太后眼中一片光華閃爍,她笑道:“是啊,我忘了你才剛入京來。”她俯身,忽然伸手,將墨鸞髻上那碧玉簪拔下,拈在手中,翻來覆去地看。
墨鸞猛一驚,不由自主瑟縮,卻聽見太后嘆道:“這簪子可真漂亮,卻是哪裡來的?”
墨鸞默然片刻,應道:“一個朋友……送的……”
“誰送的?”她緊逼一步。
墨鸞緊緊抿唇,只覺得心怦怦得就要破堂而出。
“誰送的?”太后卻陡然提了嗓音,愈加緊逼。
“及笄時藺公子送的……”墨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