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包裡還有兩瓶,足夠了。”
“謝了。”他這才單手接過,鬼知道這當兵的到底渴了多久,居然仰頭一口氣將整瓶水喝完,咕嚕咕嚕的,喝完還很爽的樣子呼了口氣。阮青青看著他脖子上流淌的不知是汗還是水,只覺得他和她接觸過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樣,和父親叔伯們不一樣,和男同學不一樣,和誰都不一樣。
那時阮青青還不明白,對於她這樣一個少女來說,他已是青年了,即將褪去滿身少年氣,長成一個男人。
阮青青也喝了幾口水,又從包裡摸出塊巧克力遞給他。
他斜了一眼,還是沒接:“你……準備得倒是挺齊全的,小朋友很惜命啊,不錯不錯——留著自己吃。”
“你不餓嗎?吃吧。”
“不餓,我任務結束了有吃的。”
“泡麵嗎?”她看過新聞,官兵們時間緊迫,環境艱苦,吃的都是泡麵。
他笑了,伸出一點舌尖舔了舔上唇,說:“泡麵挺好吃的。”
阮青青不信,現在的年輕人誰還愛吃泡麵。何況電視新聞裡說,他們經常頓頓吃,天天吃。
過了一會兒,阮青青忽然起身,飛快將一條士力架塞進他的迷彩服口袋裡。他的神色有些錯愕。
“你吃啊。”她小聲說。
他伸手摸了一下口袋裡的東西,又看她一眼,說:“行,那我就收下,當做個紀念。”
不知為什麼,十七歲的阮青青聽到這句話,忽然有了一絲悲傷的感覺。
……
阮青青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那一夜的事了,畢竟只有一夜。儘管後來,她曾經多次返回老家,甚至還找到當地駐軍單位附近徘徊,想看看會不會奇蹟般地再遇到那個人。但每次都無功而返。
她再也沒能見過他。
可是今晚,當她第一眼看到駱平江,明明身份、衣著、神態都和那個兵不一樣。然而她還是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個人。
連聲音都很像。只不過比那時,低沉了許多,也少了那股傲氣和漫然,取而代之的是男人的平和,以及若有若無的冷淡。
可是,他,真的是他嗎?
他也是懷城人?不是軍隊的,而是武警。他還是陳慕昀的親表哥。
阮青青心中湧起一股荒謬的感覺。
她又想起,剛剛駱平江看到自己的反應,沒反應,很平靜,甚至有些避嫌式的冷淡。
阮青青的心忽然就平靜下來,平靜得彷彿不曾起過半點波瀾。
無論他是不是那個人,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