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睡會兒。”他本來就不是良人,他是興寧的夫,與自己沒有任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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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凡靜立在雪中,聽著馬蹄聲遠去,才轉過茅屋土牆,拾起地上堆著的衣裳,捧在手中,怔怔的看著,半晌不語。
“你為什麼不躲。”長寧站在他身後,看著他手臂上醞開的那片紅,心裡緊巴巴的難受。
他不答,轉身從她身邊走過,徑直走到竹榻前,抖去風裘上的雪。
她忙奔到他身邊,去接他手中披風,“你的傷還沒處理。”
“小傷,不礙事。”他避開長寧的手,大裘不往身上披,攤開來細細的包了無憂脫下的衣裳,抱在懷中,走向馬棚。
“難道你寧肯自己受傷,也不讓她損上一點頭髮?”長寧追在他身後,氣得小手攥緊拳頭。
“女子的青絲,豈能輕易損得?”他眼底一片寒,胸口悶痛,還是損了啊。
走向馬棚牽馬。
“你對她是真心的?”
不凡不答,翻身上馬。
長寧搶上前,拽住他的闊大的衣袖,“難道就因為她長得象那孩子……”話出了口,見不凡手中蟒皮馬鞭落在了地上,方知失言,忙將話岔打住,放開扯著的衣袖,心裡更隱隱不安。
不凡輕吸了口氣,定了神,從來不曾這樣失態過,也不知這是怎麼了。
策馬兜轉調頭,彎腰將馬鞭抄起,握在手中,“不早了,宣姐也早些回去吧。”
“你不能有心的。”長寧急得紅了眼圈。
不凡只道:“宣姐,多慮了,再不回去,要誤了晚上慶宴。”
他望向無憂離去的方向,眉宇間有些淡淡的,雪落在他如墨的發角上,整個人都顯得清蕭孤寂,“我先回了。”
長寧知他表面溫和,實際上性子剛烈,也不敢再多說,只好向後退開,讓出道路。
不凡帶馬前行了兩步,又回頭過來,“我剛才見到峻熙。”
長寧臉色微變,隨即淡定道:“我和峻熙有協議,他不會亂來。”
不凡只是淡笑,“你與他的協議不過是把雙面刃,推向誰,便能傷誰。你與他又有誰能確保,刀刃永遠架在對方的脖子上,而遠離自己?”
長寧冷下臉去,“你是想為常樂開脫?萬一出事,便以此來推給峻熙?”
不凡俯視著長寧倔強的眼眸,輕嘆了口氣,“我並未為她開脫,以後私下還是不見了罷。”
長寧臉色慢慢白了下去,一沉臉,“難道就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小丫頭?”
“並非為她,你我如今陣營不同,本不該如此。”
“你當真非要留在北齊?”
不凡不言。
“你忘了母親怎麼死的?”長寧眼裡的怒火跳躍。
“不會忘。”不凡望了望天,雪下得越加的大,如同扯絮一般,“真要走了。”
“我不會讓你這麼下去。”長寧眼裡透著森寒冷意。
“不要碰她,誰也不能碰她。”他聲音依然平和恭敬,但語意堅決,絲毫沒有婉轉餘地。
“我也不能?”長寧面色冷寒。
“不能。”他笑了笑。
“如果我偏要呢?”長寧氣得身體微微的抖。
“我相信宣姐不會失言,如果宣姐偏要如此,恕我不允。”
“你走。”長寧手握成拳,猛的轉身,背對著他,咬緊牙關,閉上了眼,他已經不再是任她牽著小手,只會眼巴巴的瞅著她的小小孩童。
不凡回視了長寧一眼,一夾馬腹,向風雪深處急馳而去。
雖然明知峻熙不能把無憂怎麼樣,一定會將她安全送回軍營,但總要親眼所見,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