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墨。”無憂搶前一步,攔下他,昏迷前分明看見的是他,“我……我想和你談談。” 寧墨猶豫了一會兒,看了平兒一眼。 平兒意會退去。
無憂忙站到平兒方才的位置,推寧墨進屋,順手關了房門。 去點上燈,才重新回到他身邊,蹲身去揭他的袍擺,“聽說,你的腿疾發作。”
寧墨手握了手柄,轉動輪椅,想避開她的手,輪椅碰到她的身體,她動也不動,根本沒打算讓開。 他怕傷了她,沒敢再動。
她握住了他的小腿,輕輕抬起,將他的腿放在自己的膝頭上,小心的除去他的鞋和襪,暗紅凌亂的傷疤顯現在她的眼前。
以前不知看過多少傷者,再恐怖的傷,給她的感覺只有觸目驚心。 而他腳踝上重重疊疊的傷,卻刺痛得著她的眼,心裡絞痛不已。
她的手不象以前那麼冰冷刺骨,帶著微微的暖,握住他的腳,感覺他的腳冷得象塊冰。 他的心突然懸起,四下裡靜得出奇,彷彿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她身上熟悉的淡淡幽香飄來,叫他有些透不過氣來。 試著想抽回腳,卻動不得絲毫,對上她夾雜著些複雜神色的眼,不敢多看,輕輕轉開臉,“你回去吧。”
她不答,拇指按著他的腳心,微微用力,按摩著他的腳心。 他怔了,只覺得她手上的暖,順著腳心,直淌進心房,心裡麻成了麻。 緊握著手柄的手,用力到發了麻,也不知道。
“有麻痺的感覺嗎?”無憂不抬頭,每次看見他,心底深處就有一種,她自己也不能懂的萌動。
她過去認為,是因為他有一雙和子言很象的眼,但有這兩次古怪夢境,她知道之前的想法是自欺欺人。 他暗歎了口氣,“別再費神了,回去吧。”
無憂不理,低頭認真的完成整套按摩,才抬起頭。 驀然發現他凝視著她,眼裡是她從來不曾見過的溫柔,即時怔住。 他等發現她看向他,才慌忙轉開視線。
無憂為他重新穿好鞋襪,輕輕的放回輪椅腳踏,垂下眼瞼,將視線落在他膝蓋處,“寧墨,我們以前認識,是嗎?”
寧墨身子一震,警惕的審視向她,她小臉緊張的發白,不敢抬頭,垂著的長睫不安的輕顫,冷冷道:“何來這番說法。” 無憂漲紅了臉,“是鳳止……對我用了施術……”
“你信他?”寧墨眸子陡然一沉,清蕭冷漠中摻上一股森然之意。 “我……”無憂抬眼看見,嚇了一跳。
他眼瞼一垂,那股森然狠意褪得無影無蹤,聲音更是冷得浸骨,“我累了,你回吧。”
無憂看著他冷漠的神態,象在胸腔裡揣進一捧冰,寒氣一絲一絲打心裡透出,畢竟是些沒憑沒據的東西。
不管是真是假,他不願答,她便不能迫他,慢慢起身,“寧墨,我想抱一抱你。”
他眸色忽閃,向她看來,燭光下,黑沉沉,難辨神色,扣了金針在手,慢慢垂下眼簾,聲音輕如微風,透著絲涼冷意,“下不為例。”
無憂沒想到他會同意,心臟如同搗鼓一般,眼裡情不自禁的盪開笑意,慢慢上前,俯低身,將他抱住。
寧墨手指拈著金針,深吸了口氣,聞到她身上殘留著的,只有極致的興奮和高熱才會散發出來的寒梅冷香。
只要這一針下去,她將陷入昏迷,再次醒來,便會失去所有記憶,包括她是誰。 她將會如同新生嬰兒一般,重新看這個世界,重新認識身邊的所有人和事。
這樣的環境或許會將她洗滌成第二個興寧,她也將以興寧的身份永遠的生活下去。 漆黑的眼裡平靜無波,心裡最深處卻有利刃來回絞過,只絞得他一顆心鮮血淋淋。
無憂面頰輕貼他冰冷的面頰,與夢中的他溫暖的肌膚是天壤之別,然而從他身上傳來的淡淡青竹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