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本是極尋常的話,可是卻從來不曾有人對他說過。
怔怔地看了老公主一陣,慢慢垂下眼瞼,“老人家,你說的我懂,但就是想不明白,也不甘心。”
“你還小,慢慢地想,就算一時想不明白,但總有一天會想明白。或許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就明白了。”
惜了了輕咬著唇,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就是不明白,能有什麼事,能讓父親拋妻棄子,既然如此還不如不娶他娘,不生他。
老公主也不迫他回答,突然問道:“你很喜歡無憂?”
惜了了冰雪般的臉龐剎時紅了,窘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杏眼忽閃,卻仍點了點頭。
“如果有一天,她要離開,你該怎麼辦呢?”
“她答應過我,要教我生孩子。她去哪裡,我總是要跟去的。”他微微歪了歪頭,“我……我不會讓她跑掉。”
老公主啞然失笑,這孩子實在單純得緊。
常人把生孩子歸於男女之事,難以啟口,而他隨口說出,卻叫人無法生出絲毫邪念。
“那興寧……”
“她與我何干?”他入府是與王妃簽下的協議,在他看來,與興寧沒有半點關係。
見老公主精神越來越差,眼睛也開始不大睜得開,小心問道:“老人家,您感覺如何?”
老公主還有很多話想說,可惜已經感覺不支,好在有他那些話,可以略為安心。
以蘇家的能耐,尋人尋物,總是容易些。
他這麼看重無憂,與開心又情同手足,開心和無憂的事,他不會袖手旁觀。
自己雖然將要人事不知,但無憂有他們幫著,也掉不到地上。
“我怕是不行了,你代我叫他們進來吧。”
惜了了一陣難過,怕她還有別的事要交待,不敢耽擱,起身向外急跑。
開心從裡面出來就吵著悶得慌,再不出去透透氣,人都要瘋了,摔門出去。
現在的祥雲府和他兒時所在,沒有多少變化,每條道路,他都再熟悉不過,七轉八拐,便轉到一個修在高處的涼亭前,躍上亭頂,仰躺下來,再沒有人能看見他。
手枕在腦後,怔怔地望著頭頂浮雲,心裡沉甸甸地壓著一塊石巨。
有一句話,他沒有告訴老公主,寧墨說那藥只有一半的機會存活。
或許剛才就是與老公主的最後一面。
半晌才低喃了一聲,“無憂……”
無憂甜美頑皮的笑顏在眼前浮起,他慢慢閉上眼,想將她的笑顏鎖在腦海裡,不要化去。
眼淚慢慢地從閉合的眼角滑下。
無憂趴在窗臺上看著千千跳進跳出地指揮人挖泥塘。
眼皮突然一跳,接著又是一跳。
食指撐著眼角,努力地想,哪隻眼睛跳財,隱約記得是左眼跳財,忙招了千千過來,彙報挖寶進展。
結果全無收穫,訕訕低語,“果然不可信。”
不凡去了婉城商議軍務未歸,她閒著無事,想著今天還不曾去看過雪蛋,就收拾收拾去了墨隱。
到了門口才想起寧墨是有未妻娶的人,自己沒事往他那兒逛,有些不合適,正猶豫著退開。
聽見一陣熟悉因興奮而發出來得呀呀聲,探頭看去。
卻見寧墨正坐在院中竹桌旁,雪蛋在桌上亂爬。
而蛇兒正興奮地繞著雪蛋亂晃,大腦袋歪在雪蛋面前,瞪圓了兩隻眼,一臉好奇。
無憂真怕它一張嘴把雪蛋給吞了,身後千千驚叫了一聲。
蛇兒扭頭看見她,吱地一聲,舍了雪蛋,向她撲來,嘟著的嘴直接在她臉上印了一下,尾巴順勢纏在了她腰上不肯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