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念與自己的手足之情,也該念爹孃的養育之恩,如何能這般逼迫養育她的父親。
“畜牲,當年就不該生下這畜牲。”王妃握著茶盅的手緊得發白,咬牙切齒,“後來呢?”
“王爺召示百姓,說:小郡主確實是他違逆皇規,養在外面的女兒,但小郡主心地善良,決不會做出這等不顧天下百姓,不顧道德的不淪之事。眾人不肯相信,說父母哪有不包庇自家兒子的事,又說王爺既然違逆皇規,將小郡主私藏在外,自是極為喜愛,又怎麼可能不包庇。逼問王爺以什麼來保證。王爺說……”
無憂心底憑空升起一股寒意,果然聽楊凌道:“王爺說,以性命擔保,說完就……就撥劍自刎了……”話落一聲驚呼,“王妃……”
王妃身子一歪昏迷過去。
“娘。”無憂撲上前,一把將母親抱住。
寧墨腕間金絲飛來,探向王妃頸邊脈搏,手一抖,收回金絲,“只是一時傷心過度引起昏厥,不必擔心。”手掌輕揚,幾支金針刺入王妃幾處穴道。
王妃‘嗯’地一聲,轉醒過來,寧墨收回金針,淡道:“這麼說,王爺是死了?”
無憂心中一陣絞痛,怎麼也沒想到,此次回來,為著自己的那分執著,竟會害死父親。
王妃剛剛醒來,聽寧墨一問,悲痛難忍,哭出了聲。
“不曾死……但也……”
王妃頓時止住哭,無憂急問,“你說什麼?”
“好在神醫及時趕到加以阻止,王爺劍刃偏移,未割斷氣管,卻傷了動脈,神醫及時施救,才保住性命。但王爺傷勢過重,只來得及吩咐小的,告訴王妃,無謂如何不能再對不住小郡主,便人事不知,再不得醒……”
楊凌說到後面已經是泣不成聲,“神醫請王妃回去主持大局。”
王妃雖然悲痛,但聽說王爺留得命在,算是緩過氣,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回頭望向無憂。
無憂嘴角微動,想笑一笑,那笑還沒形成,已經消失,很想去看看父親,但她不能出現在興寧眼皮下,否則只會帶來更多的麻煩,“娘,儘管放心回去,我和不凡再不會有任何聯絡。”
王妃見她這時候,反而認了自己,拉了她的手,默然無言。
在她兩歲時,不凡就是她的駙馬,她們相依為命。
她為不凡,寧肯喝下毒酒,而不凡為了救她能葬身火海。
如果不是自己的私心,將不凡帶到‘常樂府’,讓他照顧興寧,如何能有這些事,對著她,心裡除了愧疚還是愧疚,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如何能說得出請她原諒的話。
半晌才點了點頭,問寧墨道:“你真不知不凡的下落?”
“我與不凡最後一次見面,是同他一起去清除毒陣,軍中有事,他先行離開,再之後,我遇見了無憂,還哪裡去見不凡?”寧墨睨了無憂一眼,眸子仍是冷如寒潭。
這話算不上說謊,在那以後,見到的是鬼面,而不是不凡……
“既然王爺傷重,王妃何不借此隱退。”他說完,吹開茶葉,自顧飲茶,再不多言,讓人完全看不透心思。
王妃眼中露出驚訝,這少年性子冷漠,不愛見人,卻沒想到他竟能有這樣深遠的心思,慢慢起身,“憂兒就拜託給公子了。”
寧墨垂眼不言。
無憂接過話,“娘,不必擔心我。”
王妃嘆了口氣,想著寧墨因她的親姐姐和女兒,所受的那些罪,她還有什麼資格請求於他。
理了理無憂耳邊髮束,領著楊凌而去。
等房門再次關攏,無憂再支撐不住,軟坐下來,閉上眼,打消再見不凡的任何心思。
寧墨將茶盅擱下,“記好,我們的約定。”說完也出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