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浮出水面。便在他抬頭換氣的那一剎那,他看到了楊一帆。
他不敢動了,便憋著一口氣,儘可能的趴在水面上。那水很急,只在片刻間,便把他衝到一塊礁石上,那礁石撞到他的腰,疼得他禁不住翻了一下身,一下子仰面飄浮起來。他是會水的,且最善的就是飄浮。便在他仰面朝上的一剎那,他呼吸到的新鮮空氣,使他覺得原來能夠呼吸,竟然是那麼幸運的事。他貪婪的吸著空氣,任那水流送他往下游流去。
便在他崴腳的那一刻,他的腦海裡便不斷的翻騰計算。便是那小黑馬不把他摔下來,以他的騎術,也一定會落在楊一帆的手裡。事實上就在他看到那根天線時,就已經意識到這批人絕不是衝著馬幫來的。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他林崢。
如果他們的目標是馬幫的話,便一定和馬幫結怨的。可發現他們有詐的,卻是自己,而不是鍋頭。這說明鍋頭根本就想不到他們會朝馬幫動手。以鍋頭的精明,如此乍現的強敵,都引不起他的懷疑。可見這一帶沒什麼劫匪的。可他們就出現了,這說明他們的出現卻是在鍋頭的意料之外。
他們出現在一個不該出現的地方,惟一的理由,就是因為馬幫有他們出現的理由。那就只有一個,就是他林崢臨時入夥的馬幫。他這次回來,陪譚嬌過了年,便要回國的,畢竟家裡還有那麼一大攤的事。所以,他要為家裡的人帶些禮物。且不說那幾位紅粉知己,就是商場的朋友也是一個都不能拉的。便精心的在曼德勒挑了些地方特產,手工藝品,生生裝了一馱的。恰山路難行,最好是跟著馬幫同行。這樣他才找到這個馬幫的。萬沒想到,因為他的出現卻給馬幫招來滅頂之災,想到這裡他便追悔莫及。
至於這些人為什麼找他,其實他心裡很明白,就在陳偉和他在劇院邂逅的一剎那,他便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這一生幾乎沒做過什麼對不起人的事。但是當年他為了能夠迅速東山在起,卻違心的把陳偉送進了監獄,這一直都是他心裡的陰影。所謂仇人見面,分外面紅。
所以陳偉的一舉一動,他是很注意的。就在他和帕娜茶分別的一剎那,他看到了陳偉。陳偉身邊沒有人,且也沒有上車。這說明他既不是來送人的,也不是坐火車的。那麼他來幹什麼。便不言自明瞭。所以當楊一帆幹掉馬幫的幾個槍手之後,他惟一的念頭就只有逃命。他曉得這批人就是陳偉的僱傭軍。他們來的目的就是要幹掉自己。
可他崴了腳,還害得張文茂的馬也跑了,如果讓張文茂揹著他的話,他們一個也活不了。那麼自己當真的怎麼死的,也就沒人知道了。
可要想既不連累張文茂,又能從容脫險,談何容易。便在那時他看到了崖下的水流。他對自己的水性還是蠻有把握的。但這裡的山如此高峻,河道如此的曲折,便是他再好的水性,也是拿命在賭。便在這時,他看到了楊一帆的馬頭,在那樣的情形下,他便是不想賭也要賭了。所以他跳了崖。
他成功了,他漂浮在水面上,感到無比的輕鬆。他又一次贏了。他的賭運真好。可就在他這樣想的時候,他掉進了另一個瀑布,萬幸的是他是隨著瀑水滑跌下來的,卻是頭上腳直立著掉進水裡的。那瀑水有四五十米,身子與水的巨大撞擊力,使他崴了的腿,險些沒有折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直見那瀑水如一道雪簾披掛在山間,卻不見楊一帆的人馬,便曉得掙脫他們了。他很興奮,腿傷了不要緊,只要胳膊沒事,他就不會被淹死。而且如此湍急的水流,更不需他費力划水。他所能做的就是任水流將他快快的沖走。
他不曉得一共跌落了多少條瀑布,反正在他的印象裡,是一個接著一個的往下掉,有時頭上腳下,有時頭下腳上。任他水性再好,一點水都不喝是不可能,幾番下來,他的肚子裡便盛滿了水,身子也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