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平日裡一個酒鬼他已應付不過來了!少年這樣想著,腦袋已開始隱隱發疼。
正當少年和浪子拉扯不清的時候,二兩青的眼角卻瞥見南宮璇那一襲青衫緩緩往外退了出去。
她瞧著他的背影,坐直了身子,緩緩放下了酒杯。一種複雜的心緒緩緩自她心中升騰起來,在四肢百骸遊走,讓人隱隱酸澀難受。
“那位朋友不喝一杯麼?”浪子果然是個沒眼力的。
他的這聲邀請驚了她一跳。二兩青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繼而卻緊張地收回了目光,捏起酒杯,整個人立時不自在起來。
她瞥見南宮璇的背影似是頓了一頓,下一刻卻搖了搖頭,“不必了,你們盡興。”說罷,他已一掀門簾邁了出去,終於不見了。
二兩青禁不住舒了口氣,原本因了浪子突兀的問話陡然繃直的背脊也鬆了下來。
“怎麼?你怕他?”浪子奇道,“他是你債主?”
“笑話,像麼?”他是不是問反了,明明她才是債主啊。
“我瞧也不是。”浪子撓了撓頭,“那是你朋友麼?”
“……不是。”二兩青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輕聲道,“我沒有不喝酒的朋友。”
“哈哈。”浪子笑道,“你這卻是糊弄我了。”他指了指此刻已倒臥在桌上的少年,挑眉道,“這不就有一個?”
於是她的眉眼終於溫柔起來,“這不是,這是我家裡人。”
阿拐的酒量一直不好,幾乎一杯便倒。
不過他酒品很好,醉了就安安靜靜地睡去,半點不鬧事。
他這一睡,直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
很好,能扣他兩日工錢了,二兩青心想。
“這不能怪我。”阿拐揉了揉眼睛,仿似還沒睡醒,“這得怪你那個朋友。”
“酒是他逼你喝的?”她扣扣桌子,好笑地問他。
“我說我不喝不喝,你們偏讓我喝,而今我喝酒誤事,你反倒又怪我!”他不禁有些委屈,“橫豎你不能扣我工錢!”
“是你自個兒要來阻我喝酒,礙我好事,你若不來,旁人又怎勸得到你?逼得到你?”難得她能欺負欺負阿拐,這真是件好事。她開心地想。
“狗咬呂洞賓。”少年又有些氣憤了,“要不是以為你被那人捉走了,我怎會急急忙忙趕過來?!早知道你自個兒在喝酒,我才懶得理你!”
她見他認了真,覺得自己這玩笑確實差不多了,只能乾咳兩聲道,“唔,你說得也有……那麼幾分道理。”
“豈知有道理?!”阿拐這回是徹底醒了,“枉我和大公子那麼擔心你,你竟一點不知好歹。你若是被人騙了,被人害了,都是活該!”
等等,他說什麼?
“你和南宮璇什麼時候那麼要好了?”她皺眉道,“他和我們不是一路的,你少和他來往。”
儘管南宮璇竟然會與阿拐一同來“救”她著實讓她想不到,更禁不住有些感動,但骨子裡南宮璇和他們終歸是兩種人。正如她在他面前便立時無法自如地喝酒一樣,他們就像寫意山水裡畫了工筆仕女那麼格格不入。
只是聽了她這話,阿拐卻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你揹著我做了什麼?”她升起些不好的預感,只因她實在太瞭解他了,“是不是跟他有關?”
“……”
“你不說?南宮璇讓你不要告訴我?”她觀察著他的神情,這一回,卻無法從任何以往的經驗中找到蛛絲馬跡。
“……他是個講義氣的人。”自小隨她混跡於市井的阿拐,頭一次流露出那麼鄭重的神情談論一個人,“昨日大公子帶著我去向那姓趙的賠禮了。”
於是二兩青的腦袋嗡地一聲就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