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在美國,老三年紹楷也不長居國內,自然暫住在這裡。
小八卡西被裴紫琳纏上,寸步不離,煩的要命,下午的時候便直接開車去了江城最險峻大明山兜風去了。
那丫頭軟磨硬泡從年紹楷嘴裡得出這個訊息以後,自然也跟過去了。
別墅裡面便只有四個人。
喬爺剛剛過世,整座屋子似乎都沉靜在一眾灰色的悲傷之中。
仲彥良在客廳裡面拆裝器械。
45口徑,這種名為intimidator的單發手槍,曾經是喬爺在仲彥良在軍校學成歸來的時候送給他的第一個禮物,125份機械零件,6種不同的金屬或合金:黃銅、青銅、銅、鎂和鋼,據說是世界上最難組裝的一把手槍。
但是所有的零件在他的手裡行雲流水,這把槍他已經拆裝了無數遍,每一次心裡難受的時候。
年紹楷呆在房間裡面。
這些年,他雖然呼風喚雨,但感情上的事情,他也夠嗆,喬爺在世的時候,也會催著他成個家,不要心心念唸的惦記著那個姓落的女人,人家雙胞胎孩子都能打醬油了,他還是不肯忘,卻也不打擾,在世界上最寂寞的角落遙遙的看著旁人的幸福。
到如今,也沒有人催著他了。
厲先生在院子裡面澆花,就像是個普通的花農。
實在很難想象這個安靜的男人曾經是令黑白兩道聞之色變的鬼面毒蠍。
陸成灝徑直去了周小魚的房間。
周小魚同喬爺的感情最為深厚,也是喬爺最寵愛的義女。
喬爺從確診到離世,多數是瞞著幾個孩子的。
周小魚也是到最後一刻才知道。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叫她難以釋懷。
周小魚躺在床上睡著了。
頭髮柔順的從臉頰垂了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
隱隱的還能看到她長長的睫毛上有一層霧氣。
她似乎在做夢,眉頭深鎖,面容有些抽搐。
“求你,帶我走,帶我走,我會洗衣服,會掃地,會做飯,還會捉魚,我會做很多事情……帶
我離開這……”
她顯然是在做噩夢。
陸成灝輕輕的拍著她的肩膀:“小七,小七……醒一醒……”
周小魚在夢裡猛地一抽搐,渾身一怔,便醒了過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滿頭大汗,頭髮也是溼漉漉的貼在臉上。
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陸成灝的一張俊顏,便一下子摟住他的脖子:“六哥,我做噩夢了。”
陸成灝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只是噩夢而已。”
周小魚有些哽咽的說:“我夢到第一次見到乾爹的情景,一切都好像就在昨天,可是現在……”
陸成灝沒有說話,只是摸著她長長的頭髮,將她緊緊的環在臂彎裡面。
周小魚驀然抬起頭來,說:“六哥,我們的婚期推後一段時間吧,乾爹……”
“我們取消婚約吧。”
周小魚還沒有說完,陸成灝平淡的開口。
而此時此刻,他還是溫柔環著周小魚的姿勢。
周小魚的身體瞬間僵硬,不可思議一般的看著陸成灝的眼睛:“六哥,你說什麼?”
陸成灝放開周小魚,依舊是平靜的看著她。
聲音依舊平靜的像是一杯沒有溫度的白開水:“小七,我們的婚約取消吧。”
周小魚眼底滿滿的都是不可置信,整個人像是被溺入無邊無際的大海,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只剩下陸成灝那句“我們取消婚約”,像是一條小蛇鑽入她的耳朵,然後盤踞在她的大腦之中,惡毒的絲絲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