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的到來,使得平城的醫者們鬆了一口氣。
數日的奔忙與勞碌,使得他們早已力不從心,只是出於醫者的責任心在撐著。
陶義氣喘吁吁地摘下面巾,癱在椅子上,“憋死我了。”
蘇瑾給他遞來一塊帕子,他感激地接過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再看看旁邊撅個屁股只知道扒拉草藥的於大夫,陶義氣不打一處來。
做徒弟的還不如人家一個非親非故的懂事!
也不知蘇瑾這一身的本事,是何方醫聖教出來的,他若是再年輕幾歲,少不得要拜訪拜訪。
想到這,陶義隨口問道:“蘇姑娘年紀輕輕,醫術卻遠在我們之上,不知是師從何人吶?”
於大夫聞言,也不扒拉草藥了,停下來舀了一瓢水洗手,“是啊,都說京城藏龍臥虎,我原先還不信,眼下才算是心服口服了。”
蘇瑾沉默半晌,才淡淡答道:“家師......已仙逝多年。”
在一個人的生命中徹底離去,何嘗不算得上是一種死亡呢。
她可沒有咒她老人家的意思。
陶義一聽,頓時帶著歉意道:“老頭子一時失言,蘇姑娘別介意啊。”
蘇瑾搖頭,把手中的方子遞給陶義,“這是改過的方子,柴胡的量減了些,二位看看還有哪裡可以改進,我去問診。”
說罷,蘇瑾拿起藥箱出了門。
陶義看著蘇瑾的背影,再看看旁邊低頭研究草藥的於大夫,搖了搖頭。
“要不說人比人,氣死人呢!”
病人的各個房間都緊密相連,隔音並不好,蘇瑾剛走到其中一個屋子打算敲門,就聽見屋內傳來爭吵聲。
“你想說什麼?”
說話的人是楊武,蘇瑾的手停在門上,沒有敲下去。
“我沒啥想說的,就是想讓你和阿嬋兩個人再好好商量商量......”
這是楊老太的聲音。
“商量什麼?”楊武的聲音陡然提高,“商量怎麼放棄二郎嗎?我告訴你,不可能,二郎是我的孩子,我這個當爹的不可能不要他!”
蘇瑾心下了然。
坦白地說,以楊二郎的身體情況,即使是每天拿藥續著,也不一定能活幾年。
更不要說,他還經歷了一場嚴重的疫病,幾乎完全摧毀了陶義費盡心力幫他修補好的經絡。
沒有人知道,對於這樣一個孩子來說,究竟是活著還是死亡更殘忍。
但顯然,楊武不願意放棄。
“二郎不是我的孫子啊?”蘇瑾看不到的屋內,楊老太騰地站起來,眼底微微溼潤,“就你疼他,我不疼他?!他在我懷裡長大的,我不疼他?!”
“你既然疼他就別說這麼多!”
“我不能光疼他不疼你啊,我的兒啊!”
楊老太聲淚俱下,“你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阿嬋身體又不好,你還有大郎,還有么妹,你得想想他們!”
“二郎每天又喝藥又扎針的,還吐,我替他難受啊!”楊老太流著淚,咬著牙,手中的柺杖杵在地上砰砰作響。
楊二郎滿身的氣焰被這番話澆滅,他搖搖晃晃地找了個椅子坐下,雙手不停地搓著自己的臉。
蘇瑾在門外站得腿有些僵,比起楊武的心境,她更容易理解楊老太的考量。
從楊二郎的排行上能看出他還有一個兄長,但現在蘇瑾才知道,原來楊武還有一個小女兒,楊老太口中的“阿嬋”應是李氏的閨名,蘇瑾沒有專門為她問診過,但看得出來她身上有些月子病,應是受了風寒。
對於這樣的一個家庭,要傾盡全力去救一個不知生死的孩子,的確是太艱難了。
更何況,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