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逞知道,成淮州的眼睛紅得要滴血了。
但他從不懼怕任何挑戰,他就喜歡和別人比拼,然後看著對方成為手下敗將。
直到最後一次家長會,同學們都在和各自的父母互訴衷腸,只有他坐在角落裡默不作聲地解題。
成淮州故意帶著父親在他們班門口轉了一圈。
像是無聲的炫耀。
周逞看見了,也只是冷淡地低頭,修長手指執著筆,一筆一劃繼續寫。
他才不會因為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影響情緒。
傻逼。
當晚,成淮州找到他,像是多年前那個寒冷的夜晚,以一種欠揍的挑釁姿態,故意激怒他。
周逞當空氣,渾不在意。
直到成淮州開黃腔說到蘇窈莓,說她是他養在家裡的寵物。
「做很寂寞吧,」成淮州陽光的笑容變得有些陰森,
「真佩服你,晚上玩女人,白天還能學——」
砰!周逞一拳把他掄到地上。
他踩著成淮州的胸口,在那一塵不染的白襯衫上留下碩大的腳印,冷笑著俯身:
「是啊,我本來就是沒爹沒媽的孤兒。」
「所以我現在他媽弄死你,也沒人能管。」
周逞那天發了狠,直到從衛生間出來的同學們看到渾身是血的兩個人,嚇得趕緊把他們拉開。
也不知怎的,周逞的風評從那天開始突然變得很差。
而他是私生子的傳言,也就此傳了出來。
有人說他就是街邊的小混混,現在學習好是因為有個死去的學霸借屍還魂;有人說他母親勾引了成淮州的父親,後來喝藥自殺,所以大家從未見過他母親,他也不招父親喜愛;還有人說……
謠言聽著離譜,但三人成虎,說的人多了,就成真的了。
臨近高考,這樣的謠言無異於對他的慢性傷害。
班主任和老師們輪番給他做思想教育,甚至一遍又一遍給大家闢謠。
效果微乎其微。
周逞每天浸在異樣的眼光中,像是有無數根針在扎著後背。
他開始疏遠蘇窈莓,不想讓她受牽連。
這個經常氣他,還經常一言不合就耍小脾氣的丫頭,卻沒有同意。
「周逞,起來做題。」
「周逞,給你帶了午飯。」
「周逞,給我打水。」
她像是以前一樣和他正常交流正常相處。
她不介意他的身份。
無論他是不是私生子。
所有人都避他如蛇蠍的時候,她還頭鐵地黏在他身邊。哪怕有謠言傳出他們的黃色故事,蘇窈莓也義無反顧陪著他。
周逞記得自己是在某個春雨連綿的夜晚,把自己可笑的身世揭露給她的。
和曾經幸福美滿的蘇窈莓相比,他又一次感覺自己像個怪物。
一個格格不入的怪物。
她沒什麼反應,只是陪著他在陽臺上坐了幾個小時。
直到他閉眼將腦袋靠在她肩上,沉沉睡過去,再醒來時,她仍然保持著這個姿勢。
纖細瘦弱的身體,一動不動。
倔起來比他還要堅強。
他生怕把她壓壞,猛地起身坐直身體,見她眼眶紅紅地衝著他笑。
周逞慌了神,用袖子給她擦眼淚。
她說:「我們沒法選擇原生家庭,但可以避雷,防止自己成為討厭的人。」
「有人用童年治癒一生,也有人用一生治癒童年。」
她還說:「我的童年很快樂——」
周逞的腕關節被她柔軟手指捏住,給她拭淚的手一頓。
蘇